晏承舟的眸色暗了暗,然後扣住她的後腦,用力地吻住了她的唇。
晏承舟用自己的胸膛去溫暖宋楹,把她整個人抱在懷裡,溫柔地疼愛。
兩個人在空間有限的沙發裡緊緊相擁著,不分彼此。
晏承舟怕宋楹生病,特意給她熬了薑湯,還在睡前給她衝了預防感冒的衝劑讓她喝。
可宋楹還是在後半夜發起了高燒。
對於一個癌症病人來說,一場小感冒都會對身體造成很大的負擔。
更何況宋楹已經在發高燒。
晏承舟立刻打電話叫了醫生來給宋楹治療。
宋楹中途醒來,望著床頭旁邊的掛在輸液吊架上的藥液袋子,又看向坐在床邊守著他的晏承舟,嗓音輕啞道:“對不起啊承舟,又讓你擔心了。”
晏承舟搖搖頭,隻伸手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還是燙手。
他問:“是不是很難受?”
宋楹笑著搖腦袋。
其實她猜到了。
她知道她在雪中跳舞後,很可能會生病,但她還是任性了一回。
反正都是要死的,她隻想在活著的時候少點遺憾。
將死之人有任性的資格。
誰也無法指責。
普通人感冒發燒兩三天就能好轉,再慢一星期也痊愈了。
宋楹卻因為身體抵抗力差,拖拖拉拉折騰了半個月才好起來。
晏承舟和宋楹在國內過完元宵節,然後才動身去國外。
和他們一起到國外居住的,還有宴寶。
國外的住所晏承舟提前叫人收拾打掃乾淨了,兩個人住進去後,他先讓宋楹適應了一下,確定宋楹身體還好,沒出現什麼異常,這才幫她約醫生會診。
之後,宋楹住進醫院,在環境和私密性都極好的VIP單人病房。
晏承舟每天都在醫院陪著她,和她一起吃,到了晚上就在旁邊的沙發上守著她睡覺。
宋楹有好幾次自己跑下床,非要跟他擠在沙發上,被他摟著睡。
最後晏承舟沒轍,隻好抱著她回病床上,兩個人在單人病床上相擁而眠。
宋楹做手術的前一晚,晏承舟一夜沒合眼。
他擔心的要命,但又不可能不讓她動手術。
沒有退路,也彆無選擇。
他隻能強撐著麵對。
宋楹在被推進手術室時,抓著晏承舟的手,眼睛紅紅地望著他,帶著哭腔喊他:“承舟……”
晏承舟鎮定從容地安撫她:“沒事的,楹楹你彆怕,我就在外麵等你,我保證你手術完一醒來就能看到我。”
在宋楹被推進手術室、手術門緩緩合上的那一瞬間,晏承舟突然雙腿無力地差點跪倒在地。
幸好被身旁的助理及時扶住,才勉強站穩。
等宋楹手術結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漫長又煎熬的。
晏承舟從未感覺時間過的如此慢,比他們分開的十年還要難熬。
他在心裡不斷地祈禱宋楹手術順利。
他一直為她祈禱著。
晏承舟在此之前從不信神佛。
但他現在寧願相信,這世上真的有神佛能救人命、渡人生。
不論你是神明還是佛祖,求你保佑宋楹手術順利,我願意用我餘生幾十年的生命,換她多看這世界一天。
在恍若等了幾十個世紀後,晏承舟終於看到手術進行中的燈滅掉了。
須臾,有位穿著手術服的醫護人員走出來,告知晏承舟手術順利。
似乎一直在被人掐著脖子的晏承舟在這一刹那,終於擺脫了那隻扼製他呼吸的手,能夠順暢地大口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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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楹手術完,需要配合化療治療。
在第一次化療結束後,她難受地在病床上扭曲,整個晚上都在止不住地打顫。
晏承舟喂她吃的東西,她也全都吐了個乾淨。
化療因人而異,有的人反應不是很大,有的人反應會非常大。
宋楹就是對化療不耐受的那一種。
晏承舟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難受,吃不進喝不下,哪怕好不容易入睡,都還在不斷發抖。
看她這樣,他的心臟仿佛在被人一槍又一槍地打中,已經千瘡百孔。
某天早上,宋楹醒來後發現晏承舟不在,她慢吞吞地坐起來,皺著眉活動了下手,感覺木木的麻麻的,雙腳也很麻木。
她心裡清楚是化療的副作用,卻還是忍不住難受。
曾經肢體靈魂的她可以跳好每一支舞,現在卻開始手腳麻木。
她壓著情緒,佯裝不在意地抬起手,理了理散亂的長發,結果卻抓下一大把頭發。
宋楹盯著自己手中的一團黑發,快要爆發的情緒在身體裡橫衝直撞。
她的眼睛泛氣熱意,喉嚨哽的難受,鼻子也發酸。
就在宋楹拚命往回吞眼淚時,晏承舟推開門走了進來。
“楹楹。”他拎著早飯過來,卻看到她盯著手中的一團頭發在愣愣地發呆。
晏承舟把早飯隨手放到床頭櫃上,他伸出手,想從她手中拿走這把長發,宋楹卻攥緊了手。
發絲從她指縫鑽出,像野草藤蔓,把她的手指纏繞住。
“我不想化療了,”宋楹突然崩潰地失聲痛哭,“我不化療了。”
“承舟……承舟你帶我回家吧,我不要住在這裡。”她扯著他的手,哭著央求:“帶我回家,求你了。”
“我不想在死之前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
晏承舟眼睛通紅地擁住她,喉嚨難受地哽了哽,才低低地回她:“好,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