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少北從脖子裡取下那個沉甸甸精光四射的鑽戒,又看了看,默默放進錦盒裡。打開衣櫃的門,把一個紙袋拎過來,把錦盒放進去。那紙袋裡放著從杭州穿回來的那套衣服,隻穿了那一次,就被收起來折疊好放進了衣櫃。男人的心思也是很難猜的,有那麼多個為什麼,如果不知道哪個才是對的,她寧願徑直忽略掉所有的為什麼。
因為剛吃了點心,到了吃晚飯時少北一點不覺得餓,從冰箱裡拿了一盒紅棗酸奶打開喝著,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打開電視,調了幾下台,找不到愛看的節目,於是又關上電視,站起來準備回書房繼續看書。這時家裡的座機電話卻響了,她一愣,現在已經很少有人再打家裡的電話找她。
她走過去拿起聽筒,喂了一聲,一個歡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少北,我是歐一言,你手機怎麼關機了?”
“一言姐是你啊,我手機關機了?”
“你手機關機,以南哥給了你家的電話。少北,出來一起吃晚飯吧。”歐一言雖然是用的詢問的語句,聽起來卻是肯定的語氣。
“一言姐,你們去吃吧,我不餓呢。”
“不餓也得出來,今天是我生日呢,就幾個朋友一起聚聚,你基本都見過。”
“啊,你今天生日?哥怎麼沒有提前告訴我,我來不及給你準備禮物。”
“準備什麼禮物,你人來就得了。我現在去接你,你家哪條路上?”
“不用接了,你們在哪裡,我自己打車過去吧。”
“也行,還是在永河路上的“夜貓”,你上次來過的那個酒吧。我和冷嚴冬已經到了,以南哥還在路上,本來可以讓他接你,但是怕他不讓你來。”歐一言說到最後輕笑起來。
聽說還是那個酒吧,少北有點後悔不該那麼快答應歐一言,這次,該不會又在那裡碰到他吧?
她放下電話,回臥室換了身衣服,是上次歐一言送她的那件稍帶運動款的格子裙。拿出包裡的手機,看到手機確實是關機了,再摁了開機鍵,原來是電池沒電了,於是重新換了塊電池,背上包出門。
就要走出教育局家屬院時,少北在大門口碰到拎著菜往院裡走的朱阿姨。朱阿姨的丈夫是教育科的牛科長,以前除了逢年過節,少北偶爾周末也會在家裡見到他們兩口子,牛科長和爸爸聊天,朱阿姨也好似和媽媽很談得來。見著少北,朱阿姨總免不了很親熱的誇獎北北越長越漂亮了,如果將來牛奔能考上N大就好了。牛奔是他們的兒子,在院子裡以搗蛋出名,學習也是差的一塌糊塗的出名。偶爾提到牛奔的成績,媽媽說讓北北給牛奔補習一下,朱阿姨總是馬上拒絕說不能耽誤北北學習,找了多少家教都被牛奔氣跑了。
爸爸媽媽出事後少北很少在家住,平時都住在學校,隻偶爾周末回家一趟拿些換洗衣服。朱阿姨這時猛然在大門口看到少北,臉上的表情變了幾變,腳步慢了下來但是卻並沒有停下,隻是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什麼。少北看到朱阿姨臉上的神情,心下雖然知道現在的人大多勢利,連自己家的親戚都對自己唯恐避之不及,何況一個外人?但少北還是在炎炎夏日裡陡然心生淒涼,對朱阿姨點了下頭,從她身邊匆匆而過。
走出家屬院,拐到旁邊的一條大路上截了一輛出租車,匆忙坐進後座,對司機說了地址,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眼神情蕭索的少北,沒有多說什麼,腳踩油門,車子平穩向前駛去。
出租車停下來時,雖然天色尚早,少北透過窗戶看到“夜貓”兩個字已是霓虹閃爍,原來已經到了。少北在門口打歐一言的手機,打了幾次沒有人接聽,不知是不是裡麵太吵的緣故。她又打少以南的手機,也是沒有人接。門口的服務生見少北一直在門前不停的打電話,忍不住多看她兩眼。
“少北?”
正當少北一籌莫展的時候,一旁有一個不確定的聲音響起。
她轉身看到身穿休閒服的敖震在離她幾步的地方側臉看著她,少北一陣驚喜,看來敖震也是到這裡給歐一言過生日的。她走上前,“敖大哥,你也來了?我正在打一言姐和我哥的電話,都沒人接。”
“可能太吵沒聽見,進去吧。”敖震等少北走到身邊,和她一起並肩走進酒吧。
也許是時間尚早,一樓的座位裡人影稀少,隻有輕音樂在空中流淌。
敖震帶著她直接上二樓,左拐一直走到走廊的儘頭站定,少北才發現還是上次來過的那個包間。敖震推開門,包間內放著大聲的音樂,幾個人坐在沙發上高聲聊著天,不知冷嚴冬說了句什麼,歐一言正仰著頭哈哈大笑。
看到門口他們倆進來,歐一言揮手說冷嚴冬音樂調小點,快進來,你們倆怎麼碰一起了?少北看到少以南已經到了,怪不得連他也聽不見手機響。
少北和敖震在沙發上坐下來,她看到少以南旁邊還坐著一個穿淺灰色T恤休閒褲的男子,看了一眼,感覺像是見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可能也是歐一言的朋友。
但是那個男子看到跟著敖震的少北,卻往門口又看了看,“敖震,你怎麼帶著彆人的小女朋友,那人呢?”
敖震被問的不明所以,其他人聽見也都是一愣,而少北以為那個男子看錯了人,不為所動。
“黃石,你看錯人了吧?”敖震站起來在那個男子一旁坐下,叫黃石的男子看少北真的是不記得他,遂接道:“哦,可能看錯了。“
少以南從桌子上端起一杯西瓜汁遞給少北,少北用吸管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