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州眉心擰得更緊:“祖母,我暫無女兒情長的心思。祖母若有合適的人選,可以給表妹做個媒。”
老太太緘默了片刻:“可溫姑娘明顯是一門心思都在你身上呀。”
見孫兒日理萬機,軍中事物亦是操勞,老太太沒再逼迫,反而接著安撫了一句:“南州啊,你專注你當下的要事即可,你母親那裡,祖母替你擋著。溫姑娘才十六歲,年紀並不大,過兩年她就該想通了。”
“多謝祖母。”
謝南州一口應下,仿佛當真就沒想過會娶了溫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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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暮色降臨之時,衛慈是被炮竹聲驚嚇的。
幾乎是瞬間,劈裡啪啦聲,響徹天地間。
錦書與尋墨這兩天幾乎沒合眼,生怕二小姐又會碰見什麼危險,也被驚嚇醒。
錦書當即撩開車簾往外張望了幾眼,十分納悶,嘟囔道:“這還沒到常勝侯府呢。”
騎馬走在前頭的陸洛塵聽見動靜,回過頭朗聲一笑:“謝南州“重視”衛二小姐,這不,提前了半裡地就開始迎接。”
衛慈被吵到太陽穴突突直跳。
一雙美眸緩緩抬起,麵上仿佛並沒有因為被“重視”而歡喜。因著她知道,常勝侯府準備妥當,是為了不讓送嫁的隊伍有任何非議。
也是做給朝廷與衛家看的。
謝南州……倒是個格局頗大的梟雄,難怪幾年後會問鼎中原帝位,成為天下霸主。
半刻鐘之後,馬車總算是停靠在了常勝侯府大門外,衛慈是從京都遠嫁過來的,雖尚未梳大妝,但還是不宜被人瞧見麵容,錦書給她蓋上了大紅銷金蓋頭。
“二小姐,咱們到了呢。”這一天一夜下來,錦書與尋墨發現謝家人也並沒有那般可怕,遂不像在京都那般提心吊膽了。
衛慈被婢女攙扶下馬車,她看不到外麵光景,卻是能感覺到十分熱鬨,除卻劈裡啪啦的炮竹聲,還可聽見人生鼎沸。
衛慈:“……”
謝家是給足了朝廷顏麵啊!
如此隆重迎娶仇人之女,真不知謝南州此刻是何心境?
會不會恨不能直接弄死了她?
衛慈暗暗腹誹,這便順利跨過火盆,又踏入了謝家大門。一陌生婆子的嗓音在她身側響起,還算恭敬:“侯夫人,今晚時辰已遲了,你又是長途跋涉而來,且歇息一晚,明日行大婚之禮。”
衛慈正有此意,這一路顛簸,她的骨架都快要散開了。
衛慈輕輕點頭:“我知曉了,多謝告知。”
那婆子是老太太身邊的管事,聽了衛慈這般不卑不亢的答話,她稍稍一愣。
雖是不見侯夫人麵容,嗓音倒是極為好聽的,聽上去甚是友善。
婆子心中不由暗想:可惜了,這樁婚事注定是孽緣。
此刻,老太太、謝南州,謝家諸人皆在場,但都不與衛慈說上一句話,就那麼目送著她被人攙扶去後宅。
老太太嘖嘖一歎,似是十分遺憾:“衛二這副腰身倒是極好,一看就是能生養,可惜了……”不能成為謝家真正的兒媳。
謝家幾人對視了幾眼,笑而不語,又紛紛偷窺自家二哥。
謝南州倒還是一副冰冷模樣,絲毫不為所動。
不過,方才衛慈自他麵前走過,他的確聞到一股淡淡幽香,忽然就想到傳言有雲,此女出生時便自帶體香,是孤煞狐媚的命數。
謝南州:“……”
*
這廂,衛慈來到謝家給她備好的院落外。
錦書看了一眼月門上的門楣,“缺月閣”三字叫人不得不聯想到殘缺之月。
錦書蹙眉:“小姐,這院落豈能叫“缺月閣”,好不吉利!”
衛慈卻不這麼認為。
她反而倏然輕鬆了不少。
看來,謝家是當真不喜歡她,卻又不得不迎娶。
衛慈:“無妨。”這一世總不會比前世還坎坷吧?
至少,離開了付恒,她可以保住小命,謝家待她如何,她都無所謂,到了時機成熟之日,她離開便是。
謝家非一般世家,數百年的家族底蘊,代代出英雄豪傑,每一任家主皆是說書先生嘴裡爭先傳頌的英雄,謝家哪裡會當真針對她這個小女子。
冤有頭債有主,謝家有仇就找衛家去報。
與她無關。
她既然選擇了遠嫁,便是與衛家毫無乾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