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佛堂。
這處佛堂供奉了謝家列祖列祖的牌位。
其中,上一任常勝侯的牌位被溫氏擦到快掉漆了。
她還時常會抱著亡夫的牌位痛哭。
自上一任家主戰亡,溫氏就成了侯府的隱形人,非重大日子,她不會露臉。
她是謝家長房夫人,卻不怎麼管事。
二夫人早年改嫁,三夫人殉情。
謝家三房的主母,一人一個活法。
近日,倒是因著新婦進門,溫氏時常會在眾人麵前出現了。
這些年,她雖不怎麼管事,但手上還有執掌中饋的玉牌,故此,今日才成功進入了謝南州的屋子,在燭火裡添加的一味令男子動/情的藥粉。
溫氏原以為一切都會順利。
她那個兒子也年歲不小了,總不能一直讓衛家女占著正妻的位置吧!她也該添孫子了。
溫氏一心以為,隻要溫良玉懷上身孕,做平妻也是綽綽有餘的。
溫氏還在亡夫牌位前歡喜了一場,暢想著他二人即將會有孫兒了。
可誰知,還沒高興多久,溫良玉就哭著跑來,將自己如何被拒絕的事,如實闡明。
聞言,溫氏大驚:“不好!速速去衛氏那邊看看,萬不能讓那狐媚子成事!”
那可就當真是替旁人做嫁衣了!
為了今晚的事不出任何意外,溫氏當然知道給兒子下了什麼藥,若是謝南州今晚不與女子燕/好,他所受之煎熬,是尋常男子難以承受的。
溫氏姑侄正要前去“缺月閣”,溫氏身邊的婢女疾步走來,如實稟報,道:“大夫人,侯爺他、他方才離開了“缺月閣”,此刻不知所蹤。”
對謝南州的本事,溫氏從來都不懷疑。
她甚至不擔心兒子會去何處。
但,隻因聽見謝南州離開了“缺月閣”,她便麵露歡喜之色,拉著溫良玉的手,笑道:“你也聽見了,南州沒留在衛氏那裡,或許衛氏也不過如此。良玉,你哭什麼?南州不是也拒絕了衛氏了麼?足可見,南州不是尋常男子,他並非是厭惡你,無非是過於君子罷了。”
溫良玉總算是得到了一絲絲的慰藉。
她還以為,表哥寧可舍近求遠,也要去見衛慈。
溫良玉心虛極了:“姑母,當真?”
溫氏拍了拍侄女的手,繼續安撫:“自是當真。看來,你嫁給南州的事,還得去請老太太幫忙,若有老太太提議,南州不會拒絕。南州她素來敬重老太太。”
溫良玉猶豫著點頭。
她怎麼覺得,謝老太太並不喜歡她呢。
*
侯府後花園。
衛慈隻覺得悶熱難耐,遂領著今晚守夜的尋墨,來到後花園的荷塘邊納涼。
衛慈不久之前小憩了片刻,卻是春/夢/驚醒。
她詫異於,自己竟會夢見那種場景。
大抵是今晚被謝南州嚇到了。
衛慈如是的想著。
蛙鳴聲,此起彼伏,隱有螢火蟲在青嫩荷葉間流連。
夜風拂過,荷葉沁香,讓人心曠神怡。
此處無人,衛慈便不再顧及任何,伸手直接扯開衣襟,試圖讓夜風吹在自己的肌膚上,降降她的燥熱。
尋墨嘀咕道:“小姐,你怎的這般懼熱?可是這兩日滋補過多了?”
從藥王穀歸來後,謝老太太特意交代了後廚,讓廚子給新婦另外準備一日三餐,大補特補。
衛慈當然不能說自己做春/夢了,還在夢裡與謝南州……那叫一個熱烈瘋狂。
她自己想想都臊得慌。
在夢裡,她將謝南州的雙腕綁在了床柱上,謝南州紅著臉看她……
衛慈無力應答:“許是吧。今年剛入夏,就比往年更熱了。”
尋墨卻道:“小姐,您往年身子骨虛弱,這才覺得在京都時不熱。您難道忘了,在京都那些年,你隔三差五便會病倒。自打遠嫁西洲,倒是沒病過了。”
尋墨一言至此,衛慈猛然一驚。
她經曆了上輩子,所以,諸多事都淡化了。
尋墨如此一說,她當真回想了起來。
彼時在京都衛家,她從記事開始,便三天兩頭染上風寒,反觀庶妹,她雖也特意保持身段,人也清瘦,但近乎不用碰湯藥。
難道隻是巧合?
衛慈:“……”
難道是和什麼氣運有關?
仿佛心頭已經有答案了,可衛慈並沒有任何證據。
同一時間,太湖石下方的池底,男人豁然睜開眼來。
銀月光輝落入池中,讓男人可以輕易看見岸上光景。
是她。
她來作甚?
其實,謝南州大可將對方取而用之。
他是武將,是君子,但不是柳下惠。
若是一個時辰前,他並沒有離開“缺月閣”,此刻也不必這般煎熬。
就在衛慈敞開衣襟納涼之時,忽然嘩啦一聲巨響,水中冒出一顆黑色頭顱,隨即便是男人結實修韌的上半身。
“啊——”
衛慈主仆尖叫出聲,並未看清男子麵容,這便轉頭就跑,速度煞是飛快。
謝南州仿佛預料到了這一幕,隻沉著一張臉,暮色沉沉的望著他新過門的妻子,狂奔而去。
嗬……
跑得倒是挺快。
她的腳已經完全好了?
她受驚過度的模樣,不似作偽。
看來,今晚並非故意跟蹤他。
不過,謝南州的身份,不允許他輕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衛慈。
*
這才陷入靜怡沒多久的常勝侯府,瞬間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