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邽山已是晨光熹微之時。我直接落在後院,紅豔豔的燈籠還在亮著,大紅的幔帳在晨風中輕輕飄蕩著,整座山頭依然沉浸在一片祥和的喜氣當中,客房卻空著,依稀可以聽見門吱呀吱呀的開合聲。
客人們應當都走了吧。
安排小桃和那個掌燈的少年歇下。我急急忙忙跑向了大殿,短短的一截路,卻讓我走的跌跌撞撞。多年前在天靈台的一幕幕呈現在眼前,想起他日暮的那一番告白,讓我迫不及待的想見見他。想看看他棱角分明的臉,他指骨分明的手,想同他說說話。
想見他。想見他。想見他。
就在我磕磕盼盼的前行時,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抹暗紅色緞子長袍,金邊素底。
我定住,隔著稀疏參差的桃樹枝椏,看著他。笑了。
晨霧薄薄的隔開我們,看不清他的眉眼。隻見他向我張開雙臂,迎我。
克製住自己的喜悅,我儘量緩緩的,向他走去……
我笑著抬頭望他。
“丫頭,想跑就跑嘛。撲過來很丟人嗎?”他挑眉看我。
我在他戲謔的眼神裡卻分明看見了疲憊、擔憂,還有失而複得般的喜悅。
“很丟人!非常丟人!”我堅定的回答,不再裝作淡然的樣子,裝了許久許久,太累了。有窮奇在,我的堅強,我的故作老成,都不需要。
學他的樣子挑眉看他,眼淚卻突然滑了下來。
“丟人就丟人唄,有什麼好哭的。”他輕輕抹去我的眼淚,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語氣突然軟了下來。
我揮手撥開他的手,抬首挑釁的看他。
他卻沒有像意料中的那樣繼續揶揄我,隻是略帶驚訝的看著我,許久沒動。
我意識到氣氛不對的時候已經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