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是為了被挽留
文/點皙
我其實一直很矛盾,也很糾結。我懷著對你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絲想:也許,離開隻是為了被挽留。
(一)
“大家好,我叫傅昕。”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小學一年級,我們都還是那麼的純真可愛,作為特長班,雖然隻有30個人,但我卻隻記住了你的名字,傅昕,我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默念。因為你是我的同桌,因為你溫暖和活力點亮了我5年的空白歲月。
“我叫江君生。”比起先前的同學,我的介紹很短,因為我很害怕,也很膽怯,我不喜歡說話,但我渴望有人聽,這樣我可以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聽著幾聲稀稀落落的掌聲,我幾乎有哭的衝動,我紅著臉拋下講台,不留神碰到了桌子角,腳一崴,跌到了。於是又是一陣哄笑。我這次是真的哭了。好丟臉啊,我默默的想。
下課了,雖然是剛認識的同學,畢竟有幾個是認識的,教室裡也還熱鬨。我像兔子一樣埋在牆邊的角落裡,眼睛有些腫,看的不太清楚,夾雜著淚水。我被人拍了一下。受了驚嚇,卻看見傅昕一臉壞笑,很惡作劇得逞的樣子,我隻是瞪著他,也不睬他。他無趣的撇撇嘴,拿出紙巾給我:“呶,給你擦擦,弄得臉上都是的,醜死了。”他的表情在雖然嫌棄,語氣雖然刻薄,但我認為他的人還是很好的,不是客套,不是虛偽,不是為了利益,是真正的關心。我羞澀的朝他笑笑,接過紙巾,說:“謝謝你,傅昕。”他一愣,轉過頭去,不再看我,也不再說話,我也沉默,隻是一直留意他放在桌上的胸卡,那兩個字太過繁瑣,但我還是很快記住了。於是我最先認識的字,不是我的名字,不是爸爸媽媽,不是什麼容易的字,而是傅昕。隻是我沒想到,以後會有什麼樣的事。
(二)
一年、兩年、三年,四年過去了,我們都漸漸開始長大,都開始有些懵懂。10歲的我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喜歡一個人。5月21日,傅昕的10歲生日,我收到邀請參加他的生日party。這時我才知道,原來他是N市數一數二的企業家的獨子。
生日當天是周五,回到家,我換了衣服,沒有要司機送,隻是從我家向後多走了幾排,再拐了一個彎,就看見了他家那依山而建彆具風格的歐式彆墅。這條路,我甚至閉上眼睛都能走到,因為,N市高級住宅區的後山是我小時候最常去的地方,隻是沒想到是他家。
彆墅外已經停了很多車,我看見他一身藍色小西裝,在燈光下是那麼耀眼。我笑了笑。很多人都拿著包裝精美的禮物。傅昕看到我時,我正在遊神,他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似的,說:“江君生,看你兩手空空的,彆告訴我你忘了給我帶禮物!”我回過神,笑笑說:“沒有。”我看見他眸子裡轉瞬而過的驚豔,但我不曾留心。門口有一陣騷動,他走過去,我跟在後麵,是傅伯伯和另外一個叔叔,而這個叔叔旁是一個小女孩。
“小昕,這是你雲伯伯,這是妹妹雲卿。”傅伯伯笑著把傅昕拉過去,“這是我兒子,傅昕。”兩個大人說著笑著,客套著,應酬著。我悄悄的離開。因為不合群,所以我隻是呆在一邊,靜靜的吃一點東西。突然,在我不經意間的一抬頭,我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女人。她的樣子,我深深的印在腦海裡,而現在,歲月對她也無多大變化。那個給我生命的人。
我握碟子的手有些抖,手心都是汗,我看著她和一個女孩子站在一個男人身邊,而那個人不是我父親。似乎感覺到我的視線,她朝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又毫無表情的將視線移開。我低下頭,深吸一口氣,她和那個女孩說笑著似無意的從我身旁經過,我也沒有什麼反應。
所謂party,就是很無聊的時間浪費。接近10點是,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的心情很差。傅昕和雲卿找到我時,我正一個人坐在鋼琴凳上。他看見我就說:“君生,12:00之前我一定要看到我的禮物哦!!”我點頭:“就是想給你的。”打開三角鋼琴,開始彈——《Song From A Secret Garden》,雖然很悲傷,卻很符合我的心情。“算了,這個禮物還算過得去。”傅昕也不問我為什麼彈這首曲子,“小卿今天暫時住在這,君生你呢,我讓司機送你回去?”我搖頭,“我家就在前麵,不遠。”
我轉身離開,月光清輝。我想,我大概是有些喜歡他的吧。
(三)
這麼一晃,我和傅昕做了六年同桌,六年的時間,過得太快,似乎我還沒有來得及記住,它已經流逝了。而我們也逐漸認識,隻是我還是從未對任何人放下心防,包括傅昕。
初中擇校時,我聽從父親的話,選了一所私立貴族學校,隻是沒想到,傅昕也選的是這所學校。同來的還有雲卿以及那個女孩寧然。或許,冥冥之中是有命運的,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
我和傅昕還是坐在一起,隻是我旁邊是寧然,而他旁邊是雲卿。
初中的一切都太混亂,尤其是這所學校有了我們這個班後。這個班中有太多各式各樣的人,讓我有些難以適應。雖然是貴族學校,學風還是很嚴格的,並且對學科成績也很看重。我一直很討厭數學和理科,所幸初一不學物理和化學。但僅數學一門還是讓我不堪應對,何況班上還出了幾個天才型的人物,李韜、汪昶傑、蔡柏蔡鬆兄弟以及傅昕。一次周測,我照舊看著數學卷子上分數發呆,頭低著,自己鬱悶。但數學老師似乎不放過我,開始在班上講試卷。我無聊的不想聽,翻著其他書,卻被數學老師發現。這個女老師太狠了,我被她罵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覺得時間是如此漫長,為什麼不像王羲之說的那樣:俯仰之間,以為陳跡呢?我多麼想就這樣跳過這節課,跳過這次出醜,尤其是跳過傅昕。他就這樣坐在我旁邊。
突然,他猛地站起來,拍著桌子對數學老師說:“你那夠了嗎?屁話這麼多,還這麼臭!”寂靜之後,班上與他較好的,為他是瞻的男生哄堂大笑,我先是詫異的看看他,再朝他友好的笑笑。女數學老師就這樣落荒而逃。他似得意的宣布:“以後江君生我罩著!”我覺得在這個春節已過,早春漸近的日子裡,我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當然後來據說傅昕爸爸去和校長說了些什麼從此他的行動自由便不再受到拘束。到初二的我就像因為傅昕而喜歡上理科似的,理科成績也有了長足的進步,這也隻是後話。
(四)
中學時代,真的是情竇初開芳心暗許之時。
雲卿是一個有些大眾化的女生,隻是個子嬌小惹人喜愛罷了。而寧然才是真真的美女,臉上的五官很分明,是小巧的瓜子臉,有著江南女子所有的特點。但傅昕卻認為,我的手指比任何人都長,我的皮膚彆任何人都好。即使是兩位美女在場時,也沒有反對。
傅昕和雲卿交往在意料之中。我坐在樹下,聽著不遠處的幾個女生唧唧喳喳的在談論。有個女生說:“好像是傅昕主動的。”“嗯嗯,有人看到他把雲卿按在實驗樓的牆上的。”“啊——呀呀——”我無聲的歎口氣,噪聲汙染真是嚴重啊。
其實這兩個人交往過程很簡單,就是雲卿表白,傅昕答應。僅此而已。一兩年後,我會再和他開玩笑,“原來你喜歡主動的,早知道我也主動了。”他挑眉看我:“有何不可?”我遁逃。
就在這兩個人交往有兩個星期後的一天晚上。晚自習下課後,我一個人回家,因為今天傅昕有事先走了。我不喜人多,而平時都是跟著傅昕一起衝在最前麵的。而今天,我想自己慢慢走。等人基本上都散了,我才不緊不慢的走出校門,而在50米開外的路燈下我好像看到一群人,準確說是一群女生。我本不打算多管閒事的,但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雲卿的聲音。我歎息,為什麼會被我碰上呢?我的走近,讓那些女生有些不安,畢竟,因為傅昕,在學校中我是一個特殊的存在。看著她們不甘心的離開,我皺眉。然後送雲卿回家。“你……”一路上都很安靜,直到快到她家的時候,她看著我想說什麼。我打斷她:“你自己不想告訴傅昕,就由我來說吧。”她吃驚的看著我:“你怎麼知道是因為這個?”我笑笑,停下車示意她到家了。然後轉身,自己離開。
因為,我也會嫉妒,因為我也以同樣的心情看著你和他,因為我也喜歡他。
第二天,我和傅昕說了這件事,他現在是真正的好男生了,原來的張揚與傲氣都化為繞指柔,對雲卿極儘溫柔體貼,就連與雲卿交好的女生也會受到些特殊照顧。他思考良久,什麼也沒有說,隻是不再追究,因為我不再記得那些女生的模樣了。
那天晚上放學,我沒有和往常一樣最早離開教室,隻是看著傅昕拉著雲卿的手離開,似在宣揚和警告著什麼。寧然問我:“你不去嗎?”我搖頭。等人都離開後,我關上燈,關上門,一個人孤寂地走在走廊上,走在樓梯,心有些累,有些疼。
直到在校門口看到傅昕和雲卿,他似不耐的看著我:“你怎麼就這麼慢?”我楞著,然後無所謂地說:“你們怎麼不先走?”他說:“多話,走了。”然後騎上車,轉頭看我還在原地,問:“君生?”“嗯,就來了。”跟在他們後麵,看著他們,聽著他們插科打諢的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