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淩安一直在一個班,她始終是學號第一,我始終是學號第二,從未改變。
語文老師在班上說:“全年級準備舉行一次《論語》背誦默寫比賽,先通過筆試,在現場比賽,每班2個學生。”我無所謂的想,這還用選嗎?
晚自習的時候,卷子發下來了。唉,淩安緊張了,她一緊張,就習慣性地寫慢。我看著自己填滿的卷子,輕輕地寫上淩安的名字,再將她寫了2/3的卷子拿來,隨便寫幾個,改成我的名字,交卷,就這樣。
我很喜歡火影,喜歡日向寧次,因為我屈從於命運,因為我不喜歡反抗,或者,沒有值得我反抗的東西。
“愜愜,怎麼辦?要是現場比賽時我緊張怎麼辦?”淩安問我。
我安慰她:“不會的,你不用緊張。”
“你要幫我。“淩安說。
嗯,我會幫你,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幫你。那是我的職責。
比賽是在學校大禮堂,雖然□□比我們早四年畢業,但他也來湊熱鬨。哦,我忘記說了,在淩安的強烈要求和撮合下,我和□□在交往,從我初二開始。
比賽時出了一點小問題,我和淩安的搶答器像是慢了一拍似的,總是搶不到。我看著淩安的臉越來越紅,看著其他班的學生一個接一個的搶答,看著下麵的同學若有若無的嘲笑。我很平靜,丟臉有沒有什麼不好。
終於在倒數第二題,每個班的代表都不搶答時,我們慢了半怕的搶答器響了,是淩安按的。她不會背這一句,我看了一眼題目。唉,真是難辦,這麼多人看著,我不可能把正確答案告訴她;也正是因為這麼多人,我才更不能說出正確答案,因為淩安不會願意看到是我出風頭,而不是她。
於是,在眾人的等候下,我靜靜的站起來,很淡定地說出一個錯誤的答案。即使是全年級的人都笑我:“既然不會,還去出什麼風頭?丟不丟人啊!”我也不會介意。
“愜愜,你問過我累嗎。現在,我也問你,你,累嗎?”那天晚上,□□問我。
“Not a bit, not a little!”我的回答和他一樣
一點也不。非常。
在我的潛意識中,是非常討厭所謂的主角的。因為在我看來,配角正是因為主角的存在才被迫讓位。就如同網球王子,在“主角不敗”黃金定律的引導下,青學就憑著一種可笑的精神打敗了冰帝,四天寶寺,甚至是立海大。
為什麼其他隊伍就一定要當炮灰被華麗的打敗?
許斐剛告訴我們:“因為青學是主角。”對此,我們隻是啞口無言。
“愜愜,怎麼辦,我越來越喜歡十日談了。“淩安已經在我耳邊說了三年這句話了。
“薄伽丘的《十日談》寫得那麼好看嗎?“我問她。
“真的很好啊。”每次,淩安隻是給我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班上同學最近總是在玩拆字遊戲,淩安也有興趣,我跟著順帶也玩玩看。
“立習習?什麼東西,還不如淅瀝瀝來的好聽。對吧?”淩安笑著問我。“唉,安安,你怎麼能嫌棄你的未婚夫呢?”
“哎呀,愜愜最討厭了。”淩安跳開,找其他樂子去了。
我也試著拆開□□的名字,“十日十人羽?這算什麼呢?我好笑。
十日談?十日十人語?突然,我的腦子像炸開了一樣。真的,十日談是指□□嗎?
我想直接問淩安,但是我不能。
“安安,你還喜歡十日談嗎?”問她。“乾什麼?”淩安像被刺到的貓一樣炸起來,又趕緊裝作若無其事,“還好吧,怎麼啦,愜愜?”
於是,我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十日談是□□吧?”
淩安不回答,我亦不出聲。
“是又如何?”淩安很冷靜的反問我。
對啊,這樣又如何呢?
“蘇愜,我要和你公平競爭,我喜歡□□!”
公平?不,淩安,你知道嗎?這場競爭一點也不公平,你有司翊,有全世界,而我……
但是,生活又有什麼是公平的呢?
(四)淩安,在愛情裡,沒有人是配角,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主演的愛情。
司翊,我們其實一樣,很可憐。而你甚至比我還可悲。
□□,我們都是太寂寞的人,所以我們彼此靠近,卻更加寂寞。
元旦會演是學校生活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淩安放棄了她的保留節目,鋼琴獨奏,反而,打算和我一起跳芭蕾。
我明白,我會準備好所一個稱職的配角,我會用黑天鵝的醜陋低賤來襯托出白天鵝的美麗高貴。
會演是在晚上,從體育館改到禮堂,是淩安的要求。音樂由舒緩到緊張,我應該上前,然後抱住淩安轉兩圈,再放她自己跳的。隻是,淩安,我真的很想提醒你,你離舞台前緣太近了,如果我抱著你轉,很危險。
隻是,我還沒有來得及提醒,手剛剛碰到她,想把她向後帶時,淩安突然向後倒下,看著我,嘴角微微翹起。伴著她的一聲驚呼,從舞台前緣將近5米的台階上滾落,後腦勺著地,血濺當場。
如果,我沒理解錯,淩安,這就是你所說的公平競爭嗎?看□□會選誰,對嗎?
我的手僵在半空,然後眯起眼睛,這聚光燈真是太耀眼了。
回過神,我快速走下台階,有人比我還快,是司翊。
他冷冷的看我一眼,“啪!”手一甩,一個耳光。
我不疼,真的,不疼。
看來,因為是在禮堂,從觀眾席的角度看,是我出手將淩安推下台階的。
淩安沒有受太大的傷,隻是後腦有一小塊淤血,還失了很多血。
在特護病房外,司翊很冷酷的說:“給我往死裡打。”
我隻能忍著,他要打的不是我,是□□。
“你這算什麼呢?報複我,還是泄私恨?”我問他。
“你說呢?”
“因為淩安喜歡的不是你而是□□?”我刺激他,“淩安可能想不到吧,她原本隻是單純的希望□□不喜歡我,卻不回想到你會為此而整□□。”
我的手握緊了一些,同時,我也看到司翊的青筋爆出。
“我們都明白不是嗎?”我告訴他,“和□□無關的。”
“你想救他嗎?”司翊說,“求我。”
求?跪下求嗎?
“司先生,他快不行了。”有人報告說。
我在雙膝觸到冰冷的瓷磚的那一刻明白:原來,我也一直是沒有尊嚴的。因為我的尊嚴,在我9歲時,就賣給了司家。
尊嚴是什麼?我想,我想在大概了解,“你不怕淩安知道嗎?關於□□?”
我看著司翊離開的背影,問他。
他停下,說:“她會明白的,即便是以後,她也會接受,命運。”
是啊,又何必犧牲尊嚴去反抗命運?最後隻能如跳梁小醜一般,鄙陋。
其實,司翊,我們一樣很可憐,隻是你比我還可悲。
我知道,所有人都會以為是我害了淩安,所以,我會離開,包括,離開□□。我坐在淩安床邊看著她沉睡。淩安,在愛情裡,沒有人是配角,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主演的愛情。或許,我錯過了唯一一次做主角的機會。
□□被打斷了幾根肋骨,我對他說:“我們都是一樣寂寞而缺乏溫暖的人,隻是我們在一起,卻發現更加寂寞。”
我一個人,在賣掉自己僅剩的尊嚴後離開。去了小醜的故鄉——意大利。想不到吧,在歐洲,小醜很受人喜愛,也被人敬畏,即使是哥特式小醜。
我看著馬戲團中的小醜,那一刻,淚流。
外傳:那些有關芙蕖菡萏的故事
芙蕖在春末,長出了一片葉子,叫荷,荷上支起了一朵菡萏。
菡萏開的很美麗,那抹嫩紅點綴萬綠之中,顯得尤為動人。這接天的荷葉都成了菡萏的依托。
有一天遊來了一尾魚,他總是在荷的旁邊嬉耍。菡萏看了,竟也有些嫉妒荷來,因為荷總是阻擋了她看向魚的視線,因為荷能接觸到魚,而她不能。無奈,她離不開荷,她的養分全靠荷來提供。
水是深愛菡萏的,他同樣維係著魚和芙蕖的生命。
菡萏總是與荷較勁,荷也不計較,不是不生氣,隻是習慣。
或許能有這麼一天,魚會愛上葉,水會放棄花,但這終究隻是後話。
點皙
於2010.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