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台裡的人緣實在差得離譜。
連黎景看了都在想,沈奚舟平時在台裡也混得太差了。
這幾個外來者驚擾了本該寧靜的深夜,外麵的天依舊黑沉,黎景站在落地窗邊吃著不知道誰塞來的麵包,身邊突然多了個人。
沈奚舟站到她身邊,低聲說:“原來你要帶江總過來,是這個意思。”
那些人奉承江總,也就會對她們的到來沒有太多的抗拒和排外,江總隻是個需要拿出來的幌子。
黎景沒說話,隻是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聽著那些人在江總麵前說話的聲音,幽深的目光移向窗外。
這裡的視野更加開闊,能看見下麵的小廣場上,有幾個下水道口。
活屍被墜落的直升機吸引走了很多,小廣場上隻依稀可見步伐緩慢的移動黑影,不超過十個。
直升機落點的位置,還有火光。
沈奚舟看著那火光,也看見了其他大廈裡亮起的燈,那裡或許還有很多和她們一樣的幸存者在等待救援。
“這裡有食物了,你還在計劃出去?”
“這不是計劃出去。”黎景說,“這是如果救援不能及時趕到,留給自己的第二條活路。”
黎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看落地窗印像裡的人。
已經過了兩天,可那些人裡,有的很害怕正在神色慌亂的強裝鎮定,有的一遍一遍撥打著電話希望得到救援,有的討好著剛來的富豪希望出去後能得到賞識。
少有的和她們一樣,慶幸自己沒有死掉。
“你也覺得他們很討厭吧。”
沈奚舟垂下眸子:“我沒有這麼說。”
沈奚舟當了這麼多年記者,直覺很是敏銳,她感覺到黎景進了這裡之後一直和人保持著距離,哪怕是來討好她的人。
沈奚舟覺得自己上次想的是對的:黎景比起活屍,更怕和人待在一起。
黎景知道自己在做著最壞的打算,她希望救援能來,但也必須為沒有救援而籌謀。現在才兩天是看不出什麼的,時間一長就得亂。
“他們不待見你,你不喜歡他們,這個地方,沈大記者也不一定能待下去,你再等等就知道了。”再等等,那些人就會開始抱團,因為食物越來越少而開始看誰吃得多,誰吃得少,最後結隊分食物。
而沈奚舟這種沒有人結隊的,最後可能,什麼都沒有。
接下來的幾天裡,沈奚舟和黎景沒有什麼交流,隻是晚上兩人還是待在一間房裡。
這個大辦公室裡一共十來號人,在看見流感患者開始吃人後就堵死了門,本來誤送錯樓層的麵包有三箱,可這麼多人根本吃不了多久,三桶桶裝礦泉水已經喝了半桶多。
過不了幾天,就得餓肚子。
休息了一晚,外麵又開始下雨。
沈奚舟不知道黎景總是坐在窗邊看什麼,黎景沒拿手機放大著看下麵的“人”,隻是那樣俯瞰著一切,沿著落地窗往返走動,想從不同的位置看見更多的東西。
而且已經,看兩天了。
第三天。
“黎景。”
一個帶工牌的男人過來,笑著和她打招呼,黎景瞥了眼工牌上的名字,張牧。
黎景停了一會兒,在那短暫的時間裡,她在思考著另一種方法的可能性:利用外貌優勢在這裡養幾個舔狗,到時候那幾個人為了她爭風吃醋的,站在她這一邊,等沒了食物要出去的時候,拿這些人打頭陣。
隻是念頭在腦子裡滾了個圈,就被黎景否決了。
靠不住。
生死攸關的時候,難免不被他們推出去。
黎景勾了勾唇,裝模作樣的說:“你好。”
機車服防水又貼身,上麵的灰塵早已擦去,現在各處衣物貼合著身體,能很明顯的看出身材曲線。
張牧準備抓住這個機會,看能不能抱得美人歸,警察到時候一過來壓製暴徒安定秩序,兩人相互再留個聯係方式約一約什麼的,這不就得手了麼。
張牧往窗戶外看一眼:“外麵現在真亂,但是警察應該很快就來了,我覺得不用太擔心這些。”
黎景有些擔憂的歎了口氣:“但願吧,那些人太可怕了,要不是沈記者帶著我,我差點被抓住。”
“不用害怕的,這裡的門封住了......”
話音未落,騰的一聲,大辦公室的燈滅了,現在是白天,落地窗透著明亮的光,發現沒電的是在充手機的人,那人看著手機咦了一聲,嘟囔道:“沒電了。”
黎景不等張牧說完,就衝到在充電的手機旁邊,這幾天手機一直開著聲音但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信號也沒用,她隻能一直插著電保持百分百電量。
沒電了,辦公室的人又開始慌起來。
隨著天色越來越暗,他們才發現,不僅僅是這裡沒電了,而是所有目之所及的建築都已經陷入了黑暗,如果這麼多地方都沒電,那換而言之,停電的,是這個城市。
淅淅瀝瀝的雨模糊了視線,往日窗外霓虹燈不再亮起。
辦公室休息的女人和男人分開休息,這裡麵互通的辦公室被分了一下,沈奚舟這幾天一直在一件空的辦公室休息,黎景和她一起,兩人分彆靠著不同的牆。
但黎景睡的牆角,是靠著落地窗的,好像她對那個落地窗有種執念。
今晚,沈奚舟破天荒的坐到黎景身邊,黎景坐在落地窗邊看雨,拿著手機往下拍什麼。
見她來了,黎景問:“有事?”
沈奚舟:“沒事。”
但也不走,就在旁邊看著她拍照。
黎景說:“沈記者這怕黑的毛病要是太嚴重,可不是什麼好事。”
沈奚舟臉色一變,垂著頭不接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