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從 她閉上雙眼,不敢直麵這樣的自己……(2 / 2)

“當然有事了。”寧晚追說著,拉住她的手,帶她走到落地窗邊,“姐姐幫我看一下這幅畫,畫得怎麼樣?”

紙上顏料的痕跡尚未乾涸,謝清雪模模糊糊看出來,畫的是窗外摩天大樓的風景。

寧晚追拉住她的手,按著她在畫椅上坐下:“姐姐可以慢慢看,不著急。”

謝清雪抿唇,目光從畫中抽離。

她轉過頭,看向寧晚追:“寧總,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似感知到她認真的情緒,寧晚追也斂起了笑意:“好啊,姐姐想問什麼?”

“你喜歡我,想要追求我,是嗎?”

寧晚追的神情些微凝滯,她似是沒有料到,謝清雪會直截了當地戳破這層窗戶紙。

默了幾秒鐘後,謝清雪驀地站起身:“寧總不願回答也沒關係,我先回……”

不等她說完,手腕卻被人握住。

寧晚追向來坦坦蕩蕩的臉上,竟露出了支支吾吾的神色:“我不是不願回答,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對你不止是喜歡……”

“那就是喜歡?”

寧晚追頓了頓,誠實地點頭。

謝清雪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開口:“抱歉,寧總,雖然我現在是單身,但我並沒有和任何人進入戀愛關係的打算。”

說著,她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己的手還被寧晚追抓在腕間。

“寧總?”謝清雪看向她。

寧晚追握住她的手下意識一緊,最終還是鬆開了:“為什……”

“沒有為什麼。”謝清雪趁機轉過身,大步朝門外走去。

在走到門口時,她隻落下一句:“還有……寧總,以後在辦公時間,如果不是公事,請不要找我,謝謝。”

寧晚追愣愣看著玻璃門合攏,再不見那人的身影。

她眨了下眼,茫然的神色很快化作扭曲,她低聲喃喃:“我要殺了你。”

很快,她又重複這句話:“我要殺了你——”

寧晚追並不是口頭說說而已,她站起身,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刀。

然後,飛快地朝辦公室浴室的方向衝過去。

鋒銳的刀尖,比在心口處的位置。

寧晚追看向鏡中的自己,她神色猙獰,目眥欲裂,哪裡還有人前偽裝出的種種:

“都怪你,師尊明明昨天還對我笑,同意我送她回家,一定是你,你剛才在樓下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她,為什麼不對她笑,為什麼不和她打招呼,一定是你惹她生氣了,她才會這樣說……”

若是有外人在場,瞧見這一幕,定會以為寧晚追是有什麼癔症。

可隻有寧晚追自己能夠聽見,在她腦海中,響起一道冷冷的聲音:“我已經說過無數次,這裡是現代社會,她不是你的師尊。你要是再這樣對她騷擾下去,被發現了,她是可以報警的。”

至於寧晚追要殺了她的威脅話語,聲音的主人卻似全然不放在心上。

鏡中的寧晚追咬緊牙根,她生出無力感,刀尖對準鏡中自己的麵容,狠狠刺了過去。

玻璃碎成無數片,碎渣在她的手背上劃出無數道血痕。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來人隻是示意性地敲了下門,隨後便推門而入:“晚追,你在嗎?”

鏡中被分割出的無數道人影,最後重疊起來。

那雙漆黑的眸子,又歸於先前的死寂。

寧晚追走出去,順手帶上浴室的門:“姐姐怎麼來了?”

“我就是來瞧瞧你,第一天在公司過得怎麼樣。”

來人正是寧晚追的姐姐,燦星集團的大千金寧纖語。

約莫是快到三十的年紀,比起寧晚追,寧纖語更顯得溫婉,看向這個小了自己十多歲的妹妹,目光中帶著暖意:

“以前你是從不肯來公司的,說是對這些不感興趣,今天逛了一趟,有興趣嗎?”

寧晚追微微一笑:“還好,我了解得還不多……”

“天呐,你手上這傷是怎麼搞的?”不等她說完,寧纖語卻打斷道,“傷口要不要緊?”

“沒什麼。”寧晚追抽出一張紙,將手背上的血跡擦拭乾淨,“隻是剛才不小心摔碎了玻璃杯,弄出的傷口。”

她麵色輕鬆,寧纖語卻紅了眼眶:“這怎麼叫沒事呢,等會兒回了彆墅,我叫醫生來給你包紮……唉,我倒是忘了,你好像搬家了,把地址給我,我讓醫生上門來找你。”

“好。”

寧晚追打開手機微信,將小區地址發給她。

寧纖語問:“怎麼想起搬到這種地方了?這麼小的屋子,你住得習慣嗎,鄰居會不會有奇怪的人?你昏迷了這麼久,醫生說你應該找個清靜地方療養,這個小區會不會太吵了?”

“姐姐問得這麼多,我都不知道該答哪一個好。”寧晚追道,“怕是姐夫還在等著你吧,你就不擔心讓他等急了。”

提起自己的老公裴風,寧纖語臉上一紅:

“我好心關心你,你倒是拿我打趣,不和你說,我先走了,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千萬彆讓我和爸媽再擔心了,你不知道,你出車禍昏迷的那些日子……”

說著說著,她紅了眼眶。

寧纖語歎了口氣:“晚追,往常我是不會勸你這些的,可現在我是不得不開口——趁著年輕,多談幾場戀愛,找個合適的人吧。”

果不其然,聽到這句話,寧晚追眉頭微不可察的一蹙。

她搖頭:“姐姐,你知道的,我對這種事從不感興趣。”

寧纖語哪裡會不知道。

她這位妹妹,在學業上天賦極高,從小開始跳級,十六歲獨自出國留學,歸國後便進了名校任教……

在外人眼裡,是燒香拜佛也求不來的天才。

可隻有身為親人的寧纖語,能夠感受到,寧晚追在情感上的淡漠。

從前寧纖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直到數月前,看到因車禍躺在病床上,半植物人狀態的妹妹,她開始懷疑——

寧晚追這樣清清冷冷的性子,便是病重時候,除了親人,也沒有愛人或朋友牽掛,難道就真的好嗎?

寧纖語是愛情至上主義者,自然推己及人,想要親妹妹也體會到愛情帶來的難以言喻的快樂。

但話已至此,寧晚追既然不願,她也強求不得,在叮囑她注意身體後,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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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雪一直在辦公室留到中午,在公司的食堂吃過午飯後,才背上包準備回家。

如同往常一樣,她掃了一輛共享單車,剛坐上去時,身後卻響起一道悅耳的女聲:“清雪。”

即便是憑借聲音,謝清雪已猜到對方是誰。

儘管她們已經多年未見,儘管昨天晚上,自己才刪除了她發來的短信。

她沒有回頭,而是踩上了自行車的腳蹬。

身後響起車門打開,又重重關上的聲音,高跟鞋在地磚上蹬蹬作響,對方追了上來:“清雪,我隻是想和你說幾句話,也不可以嗎?你沒必要一見到我就要逃。”

逃這個字,狠狠地戳到謝清雪的心窩。

她停了下來,看向來人。

女人有一張極為姣好的麵容,金色長發燙成大卷,大紅色的長裙,穿在她身上分外顯眼。

謝清雪移開目光,又看向那輛同樣顯眼的紅色法拉利:“這裡不是停車道,你停太久,會被交警罰款扣分的。”

“隨便吧。”見她願意與自己說話,女人顯然輕鬆了許多,“有時間陪我吃個午飯嗎?”

“不好意思,我已經吃過了。”謝清雪道,“而且作為一名已婚女士,我想你的丈夫和女兒並不會樂意見到你與前女友聚餐。”

拋出這一段酸嗆至極的話,謝清雪又要上車,蘇曲曲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腕:“清雪,你聽我說——”

謝清雪並沒有掙脫,而是另一隻手揚起了手機:“蘇曲曲女士,請你鬆開手,不然我可要報警了。”

蘇曲曲一愣,鬆開了手。

她知道,這樣的事,謝清雪是做得出來的。

她隻能站在原地,看著謝清雪騎上自行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