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想過,鬼醫運用我的說話方式回答我的問題會顯得那麼經典。在暈過去的一刹那間,我覺得我張春花頭一回徹徹底底的栽了,竟敗給了某個表麵看上去純潔美麗,實則怪胎一個的無良大夫。
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強烈打擊,醒來後隻好默默地坐在角落,也不理某個傻呆呆看著我的鬼醫,吭哧吭哧地獨自舔傷口。此時我覺得這個鬼醫是個妖魔,是專門來克我的。我沉浸在自己營造的悲哀中,竟然忘記了深深受到□□傷害的□□。
“怎麼了?用冰蠶解毒是最好最快的辦法,你可知道,當初多少人為了這冰蠶連命都沒了。”鬼醫有些迷茫,有些小心翼翼。
我回頭瞪著他,“你他媽的給我閉嘴,就算是再美麗迷茫的天使麵容,也無法掩蓋你罪惡黑暗的惡魔本質。”
鬼醫的眼神更加迷茫了,我知道他在迷茫什麼,無非是天使和惡魔的問題。
我不理他,轉過去看我的肉身。這一看不要緊,猜猜我看到了什麼?冰雕!一個帶著“木乃伊頭”,穿著中式古袍的冰雕,那情景,那造型,甭提多玄幻了,簡直是雕塑的珍品,能把中西合璧得如此透徹,鬼醫你就是個藝術家。現在我終於可以理解你為何與眾不同,原來你一直都在追求藝術個性的自我塑造。
我走到“冰雕”旁,氣勢洶洶地麵對著鬼醫,“你不覺得你欠了我一個解釋嗎?”
“我知道我的行為過於魯莽,可是我們不早就定好了嗎?”
這回輪到我蒙了,“什麼定好了?”
忽而鬼醫竟笑了,寵溺的笑。光華流轉,這笑容讓人沉溺、眩暈,“笑兒,你怎麼還這麼倔強,從不理會事實的真相,隻按照你所想而為之。”
“你叫我什麼?”
“笑••••••”鬼醫突然察覺到自己錯誤,猛地睜大眼睛,像是從夢中驚醒。模樣有些倉惶、狼狽,鬼醫一陣苦笑,“你在這裡看好她,我先出去,務必要看好她。”鬼醫看著冰雕,說完匆匆走了出去。
儘管我覺得鬼醫很強大,很神經,但這樣悲傷的人還是激起了我無儘的憐憫,我悄悄地跟了出去,可他越走越快,到後來我根本顧及不了其他直接跟在他後麵跑。大概是所有的注意力都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之中,那麼敏銳的他竟然沒有發現我正跟著他。
鬼醫的速度越來越快,這樣不是辦法,我根本就跟不上,怎麼辦?對了,陰陽鏡還揣在他的懷裡,我縱身一躍,靠著本身靈魂的優點,鑽到了陰陽鏡裡。鬼醫的速度都快趕得上光的速度了,待到冰洞口,就“嗖”地躥了出去,眨眼間就飛上了天。山間、樹間,鬼醫上下飛旋,起躍狂奔,那感覺比做過山車還刺激,我的心都跟著打提溜。
鬼醫用了很短的時間就回到了家裡,直接衝到了屋子裡,奔著那幅美人圖就過去了。顫抖地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著圖裡的女子,靜靜的,仿若時間都已停止。淚悄悄滑落,流淌過細膩的臉龐,滴落、滴落。
“笑兒,你在哪裡?為什麼這麼狠心丟了我?笑兒,告訴我,她是誰?為什麼那麼像你,就和當初的你一樣。”鬼醫身子一點兒一點兒低滑下,坐在地上,嘴裡滿是呢喃。
“笑兒,如果沒有他,一切都是不一樣的,對嗎?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你始終是愛我的,是他奪走了我們所擁有的一切。東宮笑!你給我說話啊!當初我給你畫這幅畫的時候你親口對我說過,‘與卿長相守,相依到白頭。’可憐我為你一夜白頭,人不人,鬼不鬼,可你呢?又與誰相守?為了他,你連江山都不要,甘願服下離魂散,值得嗎?啊?”
鬼醫由呢喃變成咆哮,最終如瘋子一樣,揪著自己美麗的銀發,然後張開雙手,看著手中被揪下來的銀發,“哈哈哈~東宮笑,你看看,這全是為了你。‘與卿長相守,相依到白頭。’哈哈哈~‘到白頭’,‘到白頭’。”
鬼穀四周被群山和斷壁所環繞,鬼醫一提氣,就飛到了就近的峭壁之上,雙膝跪地,仰天長嘯,“東宮笑,我恨你!我即墨離生生世世都恨你!啊~”悲愴的喊聲響徹整個山穀,蕩漾著一聲聲的回音。
悲傷如一種強大的氣場,連我都被圍繞期間。有時候人的思維好像就是被控製到某一個悲傷的致命點,於是才有很多人一時想不開而釀成大錯。鬼醫的精神思維好像就停在了那最為悲傷的一點,所以就在那一瞬間,悲哀的事情發生了。鬼醫竟然從懸崖上大頭朝下地俯衝下來,不要以為他武功高就不用怕,他奶奶的,他是一點內力都沒用,跟常人沒有區彆,這一跳還不粉身碎骨?
“啊~鬼醫,即墨離,你不要想不開啊~”我在鏡子裡大聲尖叫,如今我的聲音可是能夠被聽到的,所以它很是奏效。
鬼醫一驚,就馬上使用內力穩定下來,緩解了下降速度,就跟開了降落傘似的。就這功夫,忒棒了。我微笑著在鏡子裡豎起了大拇指,隻不過某個剛路過鬼門關的主兒根本看不到。
“你不是應該在冰洞嗎?”腳剛著地,鬼醫就從懷裡掏出鏡子開始質問,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我拜托你,要不是我剛剛叫你,你現在就死了,做人不要不識好歹。”跟誰來勁兒啊,心情不好就可以拿我撒氣嗎?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鬼醫話落,已起身飛向冰山的方向,那速度,不次於來時。
當我們到達冰洞口時,我看到地上有很多的血跡,我大驚失色,“哪來的血?”我看看鬼醫,大驚,“我的肉身!”說著就脫離陰陽鏡跑向洞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