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球。
天宮院鳴很難說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
手掌掌麵與軟排接觸的區域火.辣辣的,泛著不可忽視的刺痛感。
小腿抽搐,平日裡從未有過如此劇烈程度的運動,整具身體連帶著手臂到指尖都在顫抖,呼吸間喉嚨口都泛著些血腥味,這痛苦的感覺讓他情不自禁眯起眼,咬著舌尖、死死忍耐住反胃的惡心感。
“小子,還要繼續嗎?”鷲匠鍛治結束蹲在一邊的拋球動作,他拍了拍膝蓋上的灰,抓著那隻軟排,再一次看向氣喘籲籲、張大嘴巴連著鼻子一起呼吸的天宮院鳴。
嘛,看起來好像累壞了,不過這銀發小子真是給他帶來不少驚喜,無論是身體本身固有的天賦、還是意誌上不服輸的精神,鷲匠鍛治想。
這小子絕對是個‘良才’,擁有絕佳才能的家夥,在這樣的壞境下成長也能接受更好的教育,真是幸運啊。
天宮院鳴對鷲匠鍛治的話沒應聲,大口大口喘息的微涼空氣甫一進入肺腑就有些不適,他抬起手掌捂住口鼻,感受鼻腔的刺痛、眯著眼向鷲匠鍛治擺了擺手,自己走下臨時開辟出來的球場,走向亭廊下因心焦而不住看向這邊的天宮院們。
天宮院鳴從兄長手中拿下一條乾淨的熱毛巾,他緩緩擦拭因過量運動後而漲紅的臉龐,捂住脆弱的鼻腔,不太舒服的感覺讓他很想打噴嚏,他又用毛巾蓋住上半張臉,慢吞吞呼出一口氣,感受自己胸腔愈發劇烈的心跳。
“鳴,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們可以不用繼續……不用勉強。”天宮院遊也,他的兄長,此刻正有些擔憂地注視著自己的幼弟,繼承自母親的蔚藍雙眼中滿滿關切。
天宮院鳴沒說話,他隻是拿下蓋在臉上的毛巾,看過自己身邊此時關心則亂的兄長,再側過身,直直注視場內受理還拿著那隻軟排的鷲匠鍛治,鷲匠鍛治還站在那裡,將地上的軟排收好,自得其樂。
忽視身邊的家人存在,天宮院鳴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眼裡隻篩選留下了鷲匠鍛治正在撿球的精瘦身影。
“繼續打排球,會比今天更有挑戰嗎?”
偌大空曠的空間裡,隻有一道清脆的童聲響起,天宮院鳴收緊手中沾染他汗漬的毛巾,柔軟舒適的質感對小孩子的皮膚說來應是正好,但是天宮院鳴卻感覺到掌麵一片火.辣辣的刺痛,細看的話能看清其上漲紅一大塊,皮膚下的毛細血管突顯,有些刺目,他緊了緊手心,在等待一個來自鷲匠鍛治的回答。
鷲匠鍛治慢吞吞摩挲下巴,他看向自己的老友天宮院翔司,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天宮院鳴毫無疑問繼承了他老友那不服輸的性格。
鷲匠鍛治自顧自墊了兩下球,然後順暢地接住那隻被手腕墊到半空中的排球,他將那隻軟排放進球筐裡,再看向不遠處直直盯著他一連串流暢動作的天宮院鳴。
“小子,自己得到的答案才更有意思,對吧?”
天宮院鳴緊了緊手掌,蜷縮成拳頭的掌心被壓出月牙般的白痕,在翻紅的掌心上十分顯眼。他將先前自己用過的毛巾隨手放在一旁的托盤上,最後深深看了眼鷲匠鍛治,收回視線,他對著自己的爺爺,天宮院家真正的掌權人,銀發金瞳的天宮院翔司,認真開口。
“爺爺,”天宮院鳴伸手,直直指向正朝他們走來的鷲匠鍛治,鷲匠鍛治與天宮院翔司對視一眼,而天宮院鳴繼續在說,“我要跟著他打排球。”
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被拒絕的天宮院鳴想起那最後的第一百零一球,他緩緩抬起自己的手臂,展開手掌,圍繞在一旁的天宮院們都能看見那雙薄而軟的白嫩掌心處泛起密密麻麻的紅斑,纖細的手指還有些因用力過度而產生的抽搐,天宮院鳴一寸寸收緊自己的手掌,攥緊成拳頭。
“我會自己找到答案的。”
鷲匠鍛治麵色不變,看著那個小不點的身影,他在此刻言之鑿鑿,絲毫不覺得自己有多任性,天宮院鳴直直抬頭看進自己爺爺的眼睛,兩雙截然一致的鎏金眼瞳注視著彼此,天宮院翔司在掃視過自己的小孫子,開懷大笑起來,他拍了拍走至身旁的老友,鷲匠鍛治的肩膀,感歎道,“鍛治,看來你要被這小子纏上了,他可是完美繼承了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格啊。”
沒回應天宮院翔司的話語,鷲匠鍛治看向身邊直直盯著他的天宮院鳴,他的視線掃視過天宮院鳴還冒著運動過後的熱氣的手臂與小腿,那裡還沒有明顯的肌肉線條,看著天宮院鳴才到達他腰側的身高,那雙稚嫩幼小、薄而軟的手掌現在連抱起排球都費勁。
所謂天賦的‘良才’,隻有經過匠人加工,鍛造成合理的形狀,才能在未來大放異彩。
“小子,你真的想好了嗎?”
鷲匠鍛治給與天宮院鳴退步的機會,隻要否認,他還可以當作今天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他隻是到達自己的老友家做客,順便帶著老友的小孫子玩了會兒排球,就如往常無數個平淡午後。
對於他們這種將排球嵌入人生、並未排球付出人生大半的人來說,‘排球’,這不是什麼小孩子過家家用的閒聊話題,當話語出口的瞬間就要給與尊重,它應具有其本身所具有的一切效力。
做出回答時你真的想好了嗎,天宮院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