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院鳴收回目光,球飛過球網,落在身後被自由人接起。
天宮院鳴沒有如往常般第一個奔跑,他站在原地雙腿微彎,保持重心。
“那家夥…怎麼不動了?”
場外觀戰的五色工嘟囔了一句,川西太一擰緊眉。
“若利,在看什麼?”
另一片球場上,牛島若利持球不動,幫他進行傳球訓練的三年級疑惑地看了眼,注意到他在看二年級隊伍的紅白戰。
牛島若利沒有出聲作答,隻是繼續注視著那道靜立不動的身影。
“鷲匠教練,他這是……”
“他在等。”
“等?”
鷲匠鍛治搖了搖頭,翻開選手名單的培養計劃,“…還是太年輕。”
鷲匠鍛治話音剛落。
天宮院鳴就動了,他沒有助跑,直接站在原地屈膝起跳。
鞋麵接觸地麵的瞬間發出一聲很悶的重聲,
他身體似全無重力束縛般、跳得很高,比起他在摸高時展示的數據結果還要高。
白布賢二郎轉首瞥到天宮院鳴起跳的瞬間,他一瞬想到什麼瞳孔驟縮。
是…搶球!
急速轉首去看先前傳球的方向,亦有攻手起跳將球打下,他正想呼出口氣,但是天宮院鳴沒有落地。
那被打下的一球以極其迅猛的速度被接到從而再度反彈至空中,
擴散站位,準備接球!
白布賢二郎剛要如此動作,但他視線向上轉移的那一刻卻愣住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的目光都被那隻半空之中的白色野獸攥奪而去,這隻掌控全場的野獸像是早有預判般早早原地跳躍而起,就連滯空結束後的些微下落也計算在內。
那隻反彈而出、原先該是在空中劃出道弧線的排球此刻卻被伸出的一隻手臂直接攔住。
手掌伸出接觸麵分毫不差,手腕壓下、思維急速運轉之時,一分一毫的動作放慢、看得清清楚楚。
白布賢二郎似乎在耳畔再度聽到那高高躍起之人的聲音。
“你在害怕,白布。”
極度理性的、陳述般說出口,白布捏緊手指。
…他在害怕。
害怕被攻手操縱,被一個全然陌生的攻手操縱。
天宮院鳴掌腕壓下排球、毫不留情將它擊墜在自由人的防備範圍之中。
這一球來的突然、毫無預警,天降奇兵般重重錘在在場所有人的心上。
振聾發聵。
“…那一球,騙人的吧…”
五色工喃喃出聲,天宮院鳴的再度起跳下的那一球像攻手合作的二人時間差,但是明明他們之間絲毫沒有經過磨合。
一個排球部的‘新人’,居然提前預料到此後的全部進程,甚至能將自身的條件也利用,分毫不差地在固定的時間點打下這完美一球。
俯瞰全局、把握全場,這樣龐大的計算力。
這就是那家夥…天宮院鳴的實力嗎。
“那小子…目的全在白布啊。”
三年級的二傳見了這一球,大概判斷出天宮院鳴的意圖,他搖了搖頭,就見原先靜立持球的牛島若利的再次繼續訓練。
“不看了嗎,若利?”
“已經夠了。”
牛島若利言簡意賅,天宮院鳴已經向他展現得足夠多了。
天宮院鳴單腳落地,他拉下腕帶擦拭頰側的汗漬。
沒接到球的自由人動作大到扭曲,伏趴在地,抬頭看向他的目光滿是警惕。
白布賢二郎站在網旁,看著天宮院鳴向他一步步走來。
鞋底觸及地麵聲音似敲擊在他心上,
白色野獸、奇兵、飛揚白鳥……無數個意象在他腦海劃過。
最終停在這唯一的一點,暴君。
球場之上的、極端自我且掌控全局的,暴君。
……
天宮院鳴停步在白布賢二郎的麵前,他伸出手、搭在白布的肩上,宛如早上那般。
垂下眼,俯視著這可憐的敗者,三息的沉寂,天宮院鳴終於恩賜般開口。
“好好把球傳過來,我已經不想再重複了。”
“能做到的吧,白布。”
白布賢二郎沉默,隻有胸膛間有呼吸的聲音。
他輸給了天宮院鳴。
作為理念之爭的敗者,白布緩緩接過天宮院鳴手下的排球。
當然,天宮院鳴也從來沒有給他第二個選擇。
見狀,天宮院鳴唇角勾起,帶出一點笑,
“這樣才對。”
他將那隻排球壓在白布的掌心,順著他繃緊的手臂向上、拍了拍他顫抖的、單薄的肩。
“乖孩子。”
他咬字清晰,聲音更稠更綿密,似笑又似刻意的…誘哄,
“以後也多指教了,親愛的…二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