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裡人不怎麼回來,你不用不自在,就把這當自己家,隨意造。”
“嗯。”
在他走後,許遼站在空蕩蕩的陌生房間內發了會兒呆,等醒過神來之後,他就去洗了個澡。昨晚上沒地兒洗,他感覺自己好像都有點臭了。
而直到洗完澡要穿衣服的時候,許遼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沒有換的衣服。
洗手台上脫下來的校服已經被水打濕了,許遼看了又看實在不是很想再穿回去,所以最後他隻圍著一張浴巾就走了出來。
陳勤說他家裡人很少回來,那他直接出來應該也沒什麼關係吧?
結果剛這麼想完沒多久,許遼就碰到了人。
那時候他剛洗完澡,覺得口特彆渴,就想下樓找點水喝。轉來轉去半天都沒找到廚房,回過頭就發現一個人正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外麵那麼熱的天,那人卻還是一身正裝打扮,領帶襯衫馬甲一個不落,隻有西裝外套被脫下來掛在了手臂之間。包裹在修身西服下的身軀很修長,跟許遼還有幾分單薄的少年身板相比,他就完全是一個成熟男人該有的模樣了。
寬肩窄腰腿很長,平時應該是經常鍛煉,西裝馬甲被鼓脹的胸肌撐了起來。黑色的皮質袖箍戴在了上臂下部,勒出的手臂線條肌肉明顯。長得也是又冷又酷,眼神十分淩厲,一身大佬氣勢十足。
這麼年輕,應該是陳勤的哥哥吧?
去彆人家做客的許遼還是很有禮貌的,雖然有點尷尬,但他還是硬著頭皮先打了招呼:“哥哥你好,我是……”
“都說算了,蔣繁怎麼回事……而且還帶到了家裡。”他的話還沒說完,那人倒是先自言自語上了。
他看起來好像有點生氣,神色又嚴峻了不少。掏出手機不知道給誰打了個電話,沒人接。於是他又擰著眉發了個消息,在等待回複的間隙抬起頭,終於給了許遼幾分關注。
“剛剛在找什麼?”男人把西裝外套丟在沙發靠背上,一邊扯鬆了脖子上的領結,一邊朝他走了過來。
其實許遼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狀況,聽他問就愣了吧唧地如實回了,“找喝的。”
“你要喝什麼?家裡應該隻有牛奶和礦泉水。”
許遼撓撓頭:“都可以。”
男人問:“口渴嗎?”
“嗯。”
“那就牛奶吧,更解渴一些。”男人轉身走向那個他剛剛總也找不到的廚房,嘴裡吩咐道:“你去沙發上坐著,我給你拿。”
於是許遼就去沙發上坐著了。
沒多久,牛奶就被拿了過來。
許遼道謝後接過喝了幾口,這牛奶是冰過的,喝起來涼涼的很舒服,十分解渴。
男人在把牛奶遞給他之後就在旁邊坐了下來。身體微側,一手撐在大腿上,一手搭在了許遼背後的沙發沿,一直盯著他把牛奶喝下去了半杯。
“你手怎麼了?”
“嗯?”
他拉起許遼的手,掌骨明顯凸起的手背上紅了一片,四個掌指關節處也全都有著不同程度的破皮和淤青。那是他昨天砸門的時候弄出來的,他自己都快忘了,現在卻被一個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率先注意到了。
許遼感覺被他握住的手有些冰涼。剛剛他們都拿過裝了冰牛奶的玻璃杯,所以掌心還殘留著杯子外壁凝結的那一層水珠。兩手相貼時就並不灼熱 ,反而有些潮濕。
“打架弄的嗎?”男人的語氣聽不出來什麼情緒。
但讓許遼突然回想起了哪個人好像跟他說過,陳勤家教嚴,家裡人不讓他跟學渣玩,而打架怎麼都不像是好學生會乾的事情。
那他是不是應該好好表現一下?要不然陳勤好心收留他,他卻反過來拖累他就不太好了。
於是許遼低著頭,皺著眉,眼睛往上試探性地瞟了他幾眼,語氣彆扭又較真地否認:“不是,沒有打架。”但也不說是怎麼弄的。
好在男人沒有接著追問,直接起身把冰袋和醫藥箱都搬了過來,“手伸出來,我給你擦點藥。”
在擦藥之前,那人先用冰袋敷了一會兒他的手,然後才開始抹的藥。藥裡麵應該是加了薄荷成分,塗上去冰冰涼涼的。
在這個過程中,兩個人挨得很近。許遼發現湊近了看這人好像也沒一開始那麼冷酷了。因為他的眼睫毛很長,又濃密到誇張,垂著眼睛給他抹藥的時候像是兩把小扇子在不斷扇動。
他盯著那睫毛看得有點久,等到睫毛的主人眼皮掀動,往上看的時候,他們就一下子對上了眼神。
男人目光鎖定著他,驀地嘴角微微上揚淺笑了一下,使得他強硬冷淡的氣勢有所瓦解,說話的語氣裡甚至帶上了一絲.誘哄:“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許遼心想,終於可以自我介紹了,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直白扼要地說:“許遼,遼闊的遼。”
男人點點頭,也說出了自己的名字:“紀逢年,逢年過節的逢年。”
許遼突然覺得有點怪怪的,一般的長輩還會特意跟上門的孩子同學介紹自己的名字嗎?
而且,他怎麼姓紀不姓陳啊?
但還不等他想明白,許遼就被另外一件事轉移了注意力。
紀逢年看著近在眼前的少年,上次酒吧光線不足他看得還沒有現在這麼仔細。如今在明亮的日光下湊近了看——更漂亮了。
許遼剛洗完澡,頭毛隻用毛巾隨便地擦了擦,亂糟糟的跟母雞在他頭上做窩了一樣。發尾還有些滴水,順著脖子流了下來,經過光裸的上半身。
穿著衣服還看不太出來,雖然許遼因為身高竄得過快而顯得有些單薄,但以前經常運動留下的底子還在。緊實的肌肉覆蓋在修長的骨架上,腹肌什麼的十分明顯,精瘦卻不乾柴。
紀逢年又想到剛剛他說沒有打架的時候,那小表情,牽動著臉頰上的那顆黑痣……要命。
想到這,他不禁伸出手,想要去摸。
兩人的腿彼此挨著,紀逢年越湊越近,許遼都能感受到他挪動時西裝褲柔軟的麵料蹭過他的大腿。這讓他猛地反應過來——
靠,他還沒穿衣服呢!
刷。
許遼站了起來。
紀逢年的動作愣在當場,正當他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開門聲響起,陳勤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
“紀叔,你怎麼回來了?”
紀逢年和許遼都回過頭。
陳勤沒發現兩人之間那奇怪的氛圍,他徑直走了過來,“哦,對了,我正打算跟你說這件事呢,我同學要來家裡住幾天。”
他指了指許遼,給兩人互相介紹了一下,“就是他,我同學,名字叫許遼,遼闊的遼。”
他又指著紀逢年對許遼說道:“這是我叔叔,姓紀,你就跟著我喊叔叔好了。”
看起來這麼年輕,原來不是哥哥嗎?
許遼拽了拽腰間的毛巾,乖巧地叫人:“紀叔叔好。”
紀逢年的表情有著掩飾不住的錯愕:“這是你同學?”
陳勤:“啊,對啊。”
“他是跟著你進來的?”
陳勤有些摸不著頭腦了:“是啊,怎麼了?”不是跟他一起進來的,那還能跟著誰進來?
與此同時,紀逢年的手機發出叮的一聲消息提醒,他之前發給蔣繁的消息終於有了回音。
——老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正在外麵度假,沒有安排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