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瓦碎瓷鎏金門 進宮幾日發生的糾葛……(1 / 2)

欣然卿心 紫陌秦書 4064 字 8個月前

馬車微微顛簸,鈴聲繁響不絕耳。

點點淚痕依舊在臉頰久久不去,淚眼凝噎,相對無言。靡瀾亦不說話,唯偶爾聞得駿馬輕噴響鼻,隨著鈴響縈繞,還有靡瀾壓抑的輕咳。

我微微抽噎,倒也不好意思再哭下去。便輕輕抬頭,看向靡瀾。

她懶懶地斜倚在錦緞軟座上,輕微蹙著眉,眸色淡淡。我有些疑惑地細細看她,試圖找出一些端倪。

我暗自疑惑,靡瀾卻起身向我走來,我微微怔住,沒由來地感到些許不安。

靡瀾蹲下身子,自袖間撚了方錦帕,一手撫了撫我鬢邊的發絲,另一手便如此自然地揩了我的淚珠。我仍是輕輕望著她,猶豫間,卻偶然捕捉到了那雙如子夜般的墨瞳裡一閃而逝的笑意。

我亦驚蟄,不知其意。

靡瀾輕巧地執起我手,凝凝直視著我,半晌方才輕輕言道:“家姐莫要再傷心了,既然已經選擇,就不要再回頭。不哭了好不好?”

我微驚,繼而暗嘲自己多心。靡瀾是關心我的,我怎能隨意猜疑……於是含笑道:“好。”

太傅府離宮門也不過十多裡路,約摸小半個時辰,便是隱隱瞧著碧瓦紅牆下巍峨的宮門了。

馬車顫顫巍巍地停了,我暗暗咬著下唇,竟是有些驚懼,不敢挪腳。靡瀾悠悠一笑,撫慰般看了我一眼,兀自先下了馬車,再將我扶下。

殘陽如血,落西山,暮雲迫進,天色低垂。如鎏金般的陽光瀉下,卻淒異地染上一層憂傷。看著這宮門冠冕堂皇,似乎一生一世的榮華富貴都在這裡堆積了。

可是……宮內,紛爭不斷罷。然而,自己的一生注定在此處度過,何處話淒涼?

靡瀾依舊淡淡立於一旁,妖嬈之唇清淺勾起。疑惑不解,但終究未過問。

馬車隨著鈴聲而離,好似與從前的牽掛也隨之不見一般。靡瀾在一旁輕聲吩咐著團扇泠湮和一個帶路的小丫頭收拾行李細軟,絮絮之語溫軟嬌嬈,我竟是微微失神。

靡瀾,我的妹妹。這殺人不眨眼的地方,我唯一的親人……

和靡瀾隨著那丫頭,款款漫步到午門處,登記之後便也就分配了住處。因著我與靡瀾皆是離大選之日隻差幾日才入宮的,向陽的屋子早已分完。那領事姑姑靜雪卻倒不驕不躁,領著我們到了靠後溪泉園處,到了那珠璣樓閣,氫氳華華點綴在空氣之中悠悠不散。我笑著看向朱紅色牌匾,嘴角輕輕勾起,喃喃道:“靈惜殿…亦是好名字。”

靜雪姑姑略一福身,輕言道:“欣怡小主、靡瀾小主,往後請入住於此便是。住處顯得些微寒酸了,但屋裡的物件兒也是齊全的。”

靡瀾柔柔地笑,回禮方道:“哪敢再勞煩姑姑,此處也好。畢竟是宮裡的東西,靡瀾與家姐看著也很是滿意了……”

我在一旁淺淺頜首。屋內,奢華的陳設令人眼花繚亂,想必是因為沒有好的住處了,才會如此厚待罷。於是也淺淺一福:“有勞姑姑了。”

靜雪姑姑微頓,又言:“奴婢不打擾兩位小主休息,戌時三刻,還請小主們前往正廳灼皖宮。奴婢告退。”

我與靡瀾皆微欠身道:“恭送姑姑。”

天色愈晚,漸西風係,華燈初上。

戌時三刻,此屆秀女全部立於灼皖宮殿外,靜雪姑姑早已在殿外恭候多時。

良久,見著小主們都安靜了,靜雪姑姑方淡淡開口:“奴婢見過各位小主。今日想必各位小主也知道了,鳶太傅的二位女兒也入了宮,雖是遲了些日子,但也是咱們灼皖宮的秀女小主,既然如此那麼大家皆是姐妹,還望各位小主們能夠相處融洽,亦是皇上以及各宮娘娘們的希望了。”

我微微展顏,知道姑姑在為我們姐妹解釋,便也與靡瀾上前微微一福。

靜雪姑姑輕瞧片刻,欠身道:“奴婢是這灼皖宮的掌事姑姑,負責各位小主的飲食起居。”轉身繼道:“當然還有教導各位小主這宮中的禮儀規矩,望各位小主能夠專心研習,五日後便是皇上親自殿選之日,這禮儀若是稍有差池,這日後的日子亦不好過不是。”

秀女們紛紛福身,道:“姑姑說的是,臣女謹記。”

靜雪姑姑接著叨嘮了幾句,我瞧著那些小主們或嘲或奇的眼神,隻覺渾身不適,靜雪姑姑亦沒有久留,片刻也就散了。

回房,已是入夜十分,皓月照禪心。

靡瀾的屋子在隔間對麵,估摸著她也歇下,遣了泠湮,便起身坐於梨花圓凳上,看著案幾上的碎花古琴。這宮中之物果然不同凡響。玉手輕輕撥動琴弦,輕輕歎息,月色皎潔,唯有思家不語。

次日,晨起梳妝。

不敢過於濃妝豔抹,隻是著了淡色宮衣,一隻發簪把三千青絲輕輕挽起。而看靡瀾,仍是不知收斂般,一襲胭色宮裝褥裙,呈現出身材的纖細,婀娜娉婷,嫋嫋生姿。

梳妝完畢,我攜了靡瀾,也是快步往灼皖宮去了。

今日乃我們姐妹來此,姑姑教規矩的第一日,遲到亦是不好罷。

此處,秀女小主們早已聚集,妙影顧盼,鶯聲燕語處處聞。我好奇四顧,環肥燕瘦,林林總總竟站了滿滿一室。

靜雪姑姑依舊一臉淡然,卻絲毫不顯得突兀,溫潤的聲音盈盈響起:“奴婢恭請各位小主晨安。今兒個亦是請各位小主學習這請安的規矩,各位小主可是要用心才好。”

我們亦是回禮道安,凝神屏息。

靜雪姑姑點了名冊,便站在台階上一遍又一遍地示範。我自然不敢馬虎,步步學著,倒是靡瀾難得認真,竟亦是謹慎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