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至晌午,陽光漸漸有些灼人,也是有些疲乏,揉了揉略覺乾澀的眼,側眸看向一旁的鳳仙樹蔭下。
陽光有些晃眼,模糊地在樹下勾勒出一筆曼妙。我定了定雙眸,卻見一佳人坐於樹下的雕花石凳上,琉璃眸微眯,優雅地品著熱茗,甚是悠閒。
我微微詫異。見其亦是一身秀女裝扮,為何能在此時好整以暇地休息?
側眸,隻見一身紅綃的靡瀾嬌俏地望著樹下,鳳眸裡全然是譏諷與不屑。
我忽而懂得了,隨即看向靜雪姑姑。
靜雪好似蹙了蹙眉,盈盈上前道:“奴婢見過小主,不知小主可是有何不適?若無,不知為何不去研習宮規?雖然小主家世顯赫,但這規矩亦是要學的,可否?”
那佳人輕揚起頭,將手中茶盞傲慢地擱置於一旁玉幾上,好像是端詳了靜雪一番,才冷哼一聲,曼言道:“姑姑既然知道我為當朝丞相之女,自然也知道連皇上亦要忌我爹三分。這宮規,不研習也罷,姑姑何必來管教我,惹得麻煩,姑姑說說可是?”
靜雪亦是微微蹙眉,不好反駁,氣氛凝固帶出幾分尷尬。
“小主此言差矣,這秀女之中家世出眾之人比比皆是,若是為此不研習宮規,理由未免有些牽強。”
忽然聞得柔柔之音,靜雪姑姑訝然般側眸,秀女小主們亦是好奇轉眼。
隻見一風華佳人立於眼前,一身繁麗繡錦。靜雪姑姑立刻福了身子,恭敬般道:“奴婢參見順修儀娘娘,娘娘萬福。”
我微微一驚,原來真是□□妃子,忙與眾秀女欠身齊道:“見過修儀娘娘。”
那女子悠然一笑,揮手笑言:“大家都不必多禮,好生研習規矩才是。”
起身後,我自然是看熱鬨般瞧向那丞相之女。宮中乃是非之地,風來橫禍亦是常有之事,今日,是福不是禍,是活躲不過的罷。
果不其然,那丞相之女衛綰年微微一愣,想必也知道闖了禍,早已跪在地上,楚楚而言:“臣女不知是修儀娘娘駕到,剛剛多有得罪,請娘娘恕罪……”
順修儀靜靜看其半晌,方才淡淡一笑:“罷了,初進宮闈,這些規矩慢慢研習便是,切忌不可再犯喏。小主還是起來罷。”
衛綰年慌忙斂了裙角站起,垂首而言:“臣女謹遵娘娘教誨,”
順修儀淡淡一笑,迤邐嫋嫋風塵糯糯,輕笑道:“靜雪姑姑,便是找位小主陪本宮在宮中走走罷。”
靜雪姑姑微微一愣,先福了福道:“奴婢遵命。”繼而轉眸四下看了我們一周,定眸於我與靡瀾之間,像是端詳許久,終還是道:“修儀娘娘,就讓這位欣怡小主陪您如何?”
順修儀聽罷,便笑著款款往我這兒來了。我誠然沒想到竟是自己,有些驚惶地看向靡瀾,靡瀾卻是後退幾步,紅紗縹緲,含笑望向我,帶著暖暖的鼓勵。我稍稍定了心神,福身款言:“見過修儀娘娘,臣女鳶氏欣怡。”
順修儀淺淺一笑,言道:“鳶家女兒早是芳名遠揚,小主生得清麗佳容,想必你就是鳶家嫡女了罷,欣怡……倒也是彆致的好名兒,快些起來吧。不知小主可否陪陪本宮?”
我起身垂眸,儘量不顯得緊張:“奉陪娘娘在宮中走動是欣怡的榮幸,欣怡求之不得,隻是……”
“小主有何顧及?不妨直說。”
“回娘娘,這宮中規矩說,秀女未冊封之前隻得在灼皖宮研習宮規,不可出。娘娘方才有言在先,欣怡實在……”
順修儀滿意一笑,言道:“無妨,本宮讓你陪的,就毋須擔心了,若是有所怪罪,本宮擔下就是。小主可還有不放心之處?”
“娘娘,臣女……”我依舊有些不安。
“小主不必再言,走吧。”
我隻好答道:“是。”
盈盈蓮步在皇宮之內,琉璃玉瓦,鍍金宮牆,自己亦是第一次進入,不免得有些驚奇,有些好奇的打量四下。
順修儀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哧哧笑道:“你很喜歡這裡。”
“娘娘…宮裡果然不凡,金碧堂皇。”我有些羞赫,垂頭道。
然其卻輕輕搖頭,將玉手扶於額間道:“小主錯了,華麗自然,隻是這裡無比枯燥。”
我聽罷不解,側首奇道:“娘娘已貴為修儀,寵愛自然多,枯燥二字從何而來?”
“這裡麼…嗬嗬,小主如若是進了宮闈,自然是會懂得的,本宮多說無益。”繼而抬頭望向碧霄,揮手言道:“罷了,不再打擾小主了,早些回去繼續學學規矩也好。寒兒,送小主罷。”
我有些無措,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正欲還禮,卻見其輕輕摘下自己的流蘇簪子,遞於我道:“這是本宮贈與小主的禮物,收下吧。”
我更是惶然,推脫道:“欣怡不敢收,這禮物甚是貴重。”
“本宮贈與小主,小主收下便是。”溫軟的音調帶了些許疲憊。
我微驚,隻得接過,屈膝道:“那麼欣怡恭敬不如從命,收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