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晌午,風起吹的落葉沙沙作響,後堂小院楓葉似火般紅,鳥鳴聲悅耳動聽。
與靡瀾用罷午膳,靠著軟塌休息,我有些煩悶地依窗相望,垂首道:“自由,我們永遠失去了。”
靡瀾聽聞我話,便是一愣,咯咯笑道:“姐姐怎說了如此的話?”她兀自笑了一會兒,見我愣愣然望著她,便又搖頭道:“瀾兒不是勸誡過家姐,做過的選擇便不要再後悔麼,走好眼前路的才是道理。”
我聞言,眸似霧裡生花,直直看向她:“你不怕嗎?一輩子被困住這紅牆之中。”
靡瀾笑得更加漫不經心:“家姐心裡還想著剛才的事兒呢?既然都過去了,家姐怎還如此介懷。不同的地兒啊,人追求的東西也是不同的,家姐還是先好好想想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罷,咱們失了自由來此,可不能空手而歸作罷。”
我仍有些愣,輕輕道:“剛剛那陣勢妹妹不也是見到了嗎,怕是…姐姐已經成了這眾矢之的。”言罷,我抬眸看向窗外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鳥兒,輕歎一聲。
靡瀾見我如此,便過來拉住我的手,溫溫笑道:“家姐想的太多了。”她將頭靠在我肩上,手握得更緊,溫軟吐息道:“有瀾兒陪著家姐,有什麼麻煩,瀾兒會幫家姐解決,瀾兒會保護家姐,不讓家姐……”
她越往後的聲音越小,我漸漸有些聽不清,剛想問清楚,她卻猛地抬起頭來,急匆匆地拉著我到古琴旁,睜大眼睛看著我道:“好久沒有聽到姐姐彈的琴聲了,姐姐,來嘛……”
我有些莫名,而她像個孩童般向我撒嬌,我亦拿她沒有辦法,隻好掩帕笑道:“好好好,那姐姐就再對牛彈一次吧。”
靡瀾聞言,憤憤地嘟起小嘴:“姐姐壞,瀾兒可不是牛,要是牛啊,也是隻聽話的小牛……”
我頓覺她可愛至極,便坐到軟塌前,將那檀木小琴抱於懷中,指尖撫上,微微撥弄試好調子,合指一轉,琴聲悄然而起。本是平淡無奇的起音,卻引得人陷入不可名狀的悲涼,欲哭而無淚,抑揚頓挫間,起承轉合處,我茫茫然不知為何會如此,刻骨的哀意奔湧而出回繞纏綿於心間,自己亦久久不得回神。
一曲儘了,靡瀾仍似未知般沉浸其中,不可自拔,半響她方才回神,拍掌笑道:“家姐果然是琴藝精湛,瀾兒都聽得出了神,可謂是‘繞梁三日而不絕’,瀾兒佩服!”
我微微一笑,點著她的額頭道:“瞧你這丫頭把話說的,把姐姐誇得都上了天。”
許是姐妹情深,說說笑笑已是半個時辰,靡瀾言道困乏,便先回屋小憩片刻,我獨自呆在房內,倒也有些無聊,便欲去院子裡坐坐,和泠湮出了房門,還未走到,便聽得亭子內有人談笑。
我微微一愣,正欲上前招呼,卻正好聽著似乎談論到我的名字,便拉著泠湮躲於樹叢之後。
“哼,鳶欣怡……她算個什麼,我今個兒聽說那鳶欣怡戴了那流蘇,順修儀娘娘還說是她上次賞的,我看到是沒這麼簡單,順修儀娘娘久病,又無子嗣,這鳶欣怡啊,定是她的爪牙,不然她也不會平白無故送她流蘇呢。”
“是呢。”我猜這亦許是本屆小主,便又是聽得另一女子言之:“看來啊,這鳶欣怡得罪了葉貴嬪,以後的日子……”
我頓時有些無奈,待她們走後,方才盈盈出來。看來我猜的並不錯,往後的日子定要小心,見這架勢,若有閃失,會真的死無葬身之地吧。我心有餘悸地開口問道:“泠湮,看清是誰了嗎?”
泠湮欠了欠身子,回道:“看清了,是汐婠凝小主與慕淺纓小主。”
我淺淺一笑:“看清就好。”
回房後已快到了吉時,便匆忙地補了妝容,先去了冊封大殿,見了眾秀女已到了七八成,便專首吩咐泠湮言:“快,回屋請二小姐來此。”
泠湮應了聲,便轉身去了。不過半盞茶的時候,便見得靡瀾盈盈入殿,我急切上前,嗔怪道:“瞧瞧你,姐姐不是提醒過你時辰嗎?差些就要出亂子了…要是出了岔子,可沒有挽回的餘地呢。”
她撅著小嘴,委屈道:“還不都是團扇這丫頭,偏偏過了時辰才叫醒瀾兒,這不,便是起了遲了些。”團扇立於一旁,聽聞這話,便有些不知所措的跪在地上,匆匆言道:“奴婢,奴婢看著二小姐睡的熟,便沒有吵醒…”
靡瀾見狀便捂嘴兒笑,上前扶起她道:“我和姐姐隻是閒話幾句,你這丫頭倒是上了心。”
剛嬉笑打鬨了幾句,便估摸著是到了時辰,殿中漸漸安靜下來,中選的小主們個個亭亭玉立立於殿中,氣氛也變得有些嚴肅,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四周紅漆柱擎天立地,更顯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