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卷起衣袖打開藥箱,冷著臉,對坐在榻上,看起來精神飽滿的龍翱道:“脫衣,紮針,上藥,換紗布”。
心情極端惡劣,煩躁的於蔓絲毫沒有注意到,帳內的晚秋和箐菊兩人一臉的怒意與不甘。自從這於大夫來了以後,他們的主子莫名的變了許多。像上藥,換紗布這類貼身的事宜,以往都是她們兩人侍候的活計。但是現在呢,看看這個不知好歹的於大夫,冷著臉,說話拿喬的態度,標準的恃寵而驕。
性情直率的晚秋再也忍不住跨上前一大步,嬌叱:“放肆!不要以為你為殿下清了毒,就可以這樣目中無人了。說到底,你隻不過是個小...”
“住口——”龍翱一聲斷喝,“滾出去”
晚秋嬌豔的臉上一白,生平第一次違抗龍翱的口令,指著於蔓,大聲道:“殿下,這人越來越猖狂了。沒有教養,目無尊卑,不知體統...晚秋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是啊”箐菊跨進一小步,站在晚秋身旁,幫腔道:“這於大夫,完全是個無教養的化外刁民。放眼整個盈國,誰敢這麼...”
“赫赫——”龍翱酷厲的臉上,涼薄的唇角勾起一抹淺笑,聲似寒泉,涼入人心的道:“你們吃了熊心豹膽了,連我話也不聽了麼?”
晚秋和箐菊兩人臉上神情頓時大變,他們侍候龍翱長達十年之久。知曉他的一些脾性,殿下這時的笑容令她們心頭巨震,不寒而慄。兩人蒼白著臉,嬌軀微顫。各自對看了一眼,撲通跪下,異口同聲道:“不敢!晚秋{箐菊}告退”說完,兩人就像背後有鬼追似得,一眨眼的閃出了帳內。
這!這!這!也太戲劇化了吧?!
她才說了一句話,九個字。怎麼會引來這麼一波強烈的反彈啊?!隨著龍翱的身體越來越好,晚秋她們好像也越來越看她不順眼了啊!真是奇了怪了,她那個地方得罪了她們啊?
沒有教養,目無尊卑,不知體統,無教養的化外刁民...汗,這麼說她,看起來對她的成見真是夠深!真是一趟莫名其妙的無妄之災!
“於大夫”龍翱輕喚一聲,望著手按著藥箱蓋子,一動不動的於蔓,冰冷的眼眸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在他二十五年的歲月裡,所見所聞。這世上的女子無一不是,虛偽,濫情,做作,貪婪和自私自利。但是她不一樣,看他的眼神是那麼的清澈,那麼的無垢。沒有諂媚,沒有做作,更無一絲貪婪和猥瑣。他在她的眼裡,不是高高在上的七殿下,也不是手握兵權的驃騎大將軍。他,隻是她的一個病人而已!
龍翱解下衣帶,脫去上衣,以方便她針炎,和為他換肩胛上的藥。
不知何時開始的呢!他喜歡看她為了他的傷勢勞心費神,又是一臉忍耐的為他治療。那時的她雖然對他極其冷淡,但是他倒是覺得,那時的她最真,最可愛!她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但是
那雙明麗的清眸,常常會在不知不覺中蒙上一層飄渺的恍惚,她在思念誰?未滿一月大的兒子?還是姚府裡,那位豔名遠播的二少,姚児?每思藉此,他心底就會無由的升起一股煩躁。
“於大夫——”他揚高了聲線,鷹隼般的黑眸燃起一小束寒芒。
“抱歉,走神了”於蔓看了他一眼,苦笑。拿出藥箱中準備好的紗絹和自配的去毒消炎藥。多日來的相處,她已經對他有些熟悉。兩人獨處時,也漸漸地可以交談幾句。”我隻是沒想到,我那麼的招人厭惡而已“
她邊說,邊熟練無比的拆紗布,上藥,乾淨的紗絹布再輕巧無比的纏上去。包紮好他的箭傷,又拿出針囊打開,取出裡麵的銀針。手不停的道:“你身上的寒毒清的差不多了,今天紮幾針。明天開始就不必針炎了。傷口再裂開的話,讓晚秋他們包紮一下即可,塗在箭傷上的膏藥我已放了兩瓶在你榻上,足夠你用了...你肩上的傷,其實已無大礙,還是少動的好”
一會兒她取下針,幫他披上外衣,然後才收拾自己的藥箱。幾乎一連串的動作,都是那麼的有規有矩,熟練無比。
“你不討人厭。你,很好!”細小冷硬的聲音突如其來的傳進她的耳裡。
“什麼?”於蔓收拾藥箱的手停了停,抬眼望向龍翱。
龍翱卻避開了她直視而來,驚訝的的眼眸。低下首,裝作很忙似得的係著腰間的帶子,但是他涼薄顯得寡情的嘴唇,繼續道:“我不要晚秋她們為我換藥,你是我的大夫,當然是你幫我換藥”
“啊”於蔓張大了嘴,受寵若驚般望著他。這家夥,在誇獎她麼?!真是太陽要打西邊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