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翱眼眸掃過信函時,一綹異彩瞬閃。他將月牙色的筷子塞進於蔓手中,“你這一睡,就睡了足足三個時辰,多吃一些。宮裡來信了,今晚我有事,會出去一下”他拿起托盤上的信封,對著蔓兒道“客棧裡有清絕和姚府二少在,我很放心。周青和箐菊二人我就帶走了。對了!”他突爾一笑,“睡不著的話,可以去菱湖畔洞天橋那兒逛逛”
“恩!”蔓兒聞言一笑,隨著他的站起,也站了起來。還從腰間暗袋裡掏出一樣事物,“白天去月老祠,你們在求簽時。我還求了三枚平安符,你看這多漂亮,上麵還刻著一條飛龍呢”蔓兒獻寶似地遞給他。
那隻不過是一個半掌餘寬,用普通檀木做的一塊小小的木牌子。牌子下麵紅線一縷,編紮出流蘇為點綴。木牌子的正麵刻著一條栩栩如生,張牙舞爪的龍,龍的身形半隱半現在祥雲裡。反麵則是鏤刻著八個大字,百年好合,平安康樂。
“是漂亮!我喜歡”龍翱接過,眼裡止不住的流瀉出欣喜。
菱湖畔洞天橋。桂香四溢,人流如潮,燈輝漫天。一年一度的金秋賞桂大會正在熱熱鬨鬨的拉開了帷幕,當場收集報名人的表格。
無關貴賤和性彆,門戶和階級。隻要你有一技在身,都可以報名參賽。至於為什麼會如此吸引人,當然是因為獎品豐厚的令人傾倒,許多珍品都是難得一見。其中包羅萬象。珠寶首飾,錦繡美玉,異國瓷器,前人的寶劍利刃,流入到民間的深宮異寶,三國名畫家的筆墨畫寶,能夠起死回生的仙丹妙藥....說的誇張些,可以說,有些東西啊,隻要你想得到,沒有見不到的。你即使是有錢也是買不到的,還得隨緣。
為什麼小小的一個菱湖鎮,可以如此的繁華,曆久不衰?辦個金秋賞桂大會,獎品也會令人意想不到的豐厚和琳琅滿目呢?
當於蔓看見高坐在樓台上,一身水藍色衣袍的小少年瀾淩王,獨孤海陵時,一切疑惑自然就應刃而解了。加上身旁一些本地居民講書似地,洋洋自得的歌頌。又得知個一項說法。原來當年的獨孤淩和海瀾大將軍,相識相愛的邂逅,就是從這小小的菱湖鎮。拜月老祠的途中,開始了他們的傳奇故事。
那海瀾大將軍當年號稱京都四大美女,文武雙全。十四歲就考得武狀元,十五歲又考取得三品探花,抱回一張文狀元的牌匾。仕途順當,前途光明。十八歲就竄上了二品武將的位置,手握京都八千錦衣衛兵力。先王愛才,親禦賜金牌,準許她可以自由遊走於上書房,封為海瀾大將軍。不僅如此,還把最寵愛的愛子獨孤淩,下嫁與她。
自幼長在深宮,芳華十六歲的獨孤淩。個性雖然溫婉,又知書達理,博覽過群書。但是骨子裡卻有一股皇家人天生俱來的執拗勁。從未出過宮,一直被當成金絲鳥的一樣豢養的他,對於書冊上繪聲繪色形容過的外麵世界,已經是隨著年歲的增長,越來越不滿足現狀,也越來越渴望飛越出宮門。唯一的夢想,就是想出宮去看一看外麵的世界,看一看筆墨畫中的山山水水,看一看各式各樣的風土人情。
男子嫁人,對於他來說,等於是從一個牢籠,跳入另一個牢籠。
婚禮的前一天,籌備多時的他。在貼身小廝的幫助下,取得了腰牌,男扮女裝,混進了熱火朝天,人手複雜,忙成一團團的禦膳房內。隨著出宮采購物品小官的身後,大搖大擺的就那麼的出了皇宮。
接下去的故事,在於蔓聽來,其實是一部很八點檔,很狗血,很煽情。二十一世紀任何一個普通人都耳聞熟知的一些故事情節。
全部的故事,概括來說,就是獨孤淩不滿自己,政治產物下包辦的婚姻。婚前離宮逃婚,逃出宮後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改名換姓,帶著和他一起逃出宮的小廝一路遊山玩水。路經菱湖鎮,遇上了才成為京都笑柄,喪誌失意。又不得不接受女帝密令,暗地裡尋找離宮逃婚的未婚夫,皇子殿下的海瀾。可以說,獨孤淩婚前離宮,等於是給這位春風正得意,年少的女大將軍的臉麵上,響亮的揮了個大巴掌。
巧的是,兩人都是隱名埋姓。
失意的才子{海瀾}佳人{獨孤淩}路上偶遇。
更巧的是,遇上了個花花敗家好色女。好色女仗著人多勢眾,光天化日之下。色膽包天,調戲佳人。海瀾正好有一股子悶氣從京城開始就發酵,正愁找不到地方出氣。花花敗家女,首當其衝,成了第一個點燃炸藥包的倒黴鬼。美其名是英雄救美的。兩人無意外的結伴而行,共赴菱湖鎮。日久生情,私定終身...
....結果兜兜轉轉,繞了個一個好大的大圈子,才發覺還是回到了的圓點,當初逃婚的對象,原來就是心愛之人。真是一段峰回路轉,可歌可涕,天賜奇緣,結局大圓滿的絕美愛情故事呢!
“果然是天賜奇緣”姚児不再聆聽當地人的八卦,鳳眼睥了睥兩層樓多高,端坐在樓台上的獨孤海陵,語氣有些嘲意的笑侃,“可惜他們生下的獨子,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煞星”
“未必如此”蔓兒笑了笑,“這個獨孤淩雖然橫行霸道,行事囂張。但是至今為止,還未聽聞過他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跡。你白日裡沒注意到麼?雖然他的巨舫撞翻了不少船隻,但是那些落水的人,很快就被人救起,無一人溺水,或者是意外身亡。”
清絕瞄了高台上的人一眼,道“蔓兒說的極是!我在客棧裡,一聽說有不少的船隻,被人惡意撞翻。原本要出客棧看看的,但是沒想到客棧內不少當地的居民人反而興致勃勃的跑了出去。說什麼小煞星來了,大家快點回家架船去菱湖上被他撞,好大撈一筆”
姚児傻眼,半響才道:“還有這等奇事”
“怎麼沒有?”蔓兒回憶道,“當時我就奇怪了,為什麼湖麵上有些船隻不退而進,越積越多。原來是這緣故啊!果然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還有啊!他雖然砸了月老祠,但是聽聞砸的都是一些桌桌椅椅,花花架子。走後沒有半個時辰,就有人送來了白花花的,五百兩紋銀的香火錢。看來月老祠這幾日大概得重新裝潢一下了,砸的好啊。祠觀裡的椅子看起來真的太舊了,我坐在上麵一點兒也不舒服”想起那一張舊得發黑的竹椅子,蔓兒就大搖其頭。
“是誰在上麵睡像死豬一樣,叫也叫不醒來著”姚児輕蔑的睃她一眼,毫不留情的恥笑道。
蔓兒卻將目光移接到清絕臉上,有些怨恨的盯著那張雪蓮般的清淡的麵容。嘴巴動了動,最後搭下眼。眼珠一轉,指著不遠處的一棵參天大樹,叫道“我門去上麵看吧,離樓台就十來米。那樹乾橫著,又粗又壯,看起來也結實,做三個人豈不正好。我最討厭人擠人,仰著脖子看...”
她還未說完,突看見天際亮起了璀璨的煙花。敲鑼聲也咣咣地響起,接著聚散的人群漸漸的彙集起來,二層樓多高的樓台上,十幾個穿著深藍色袍子的少年們,款款的從後台紅布幔中魚貫走出來,每人手裡都捧著一個精致銀亮的托盤。托盤上的物什都是用一塊大紅綢帕子蓋著,蓋得嚴嚴實實的。
閃亮的燈光,妍麗火焰下,台下的眾人像是著了魔似地,忽然間鴉雀無聲。人人站直了身軀,伸長了脖頸,目光一致的朝著台上昂望。
清絕和姚児兩人無由的相視一眼,一左一右攥住於蔓的手肘,趁著眾人不注意,夾著她飛掠到了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