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蔓站在一座高高地土坡上,朝著西碼頭的方向遠望。直到看見那一抹紅色的麗影登上了客船。船兒揚起了帆,漸漸地遠去...“彆了!姚児!還有抱歉...”她低喃,“安兒,媽媽的小寶貝!對不起!對不起...為了你,媽媽一定努力的早些回到你的身邊的...再多等一段時間吧,我的乖寶寶,好好地待在姚児的身邊,你們一定要等著我歸來啊”
船兒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遠的遙望過去變成了水麵線上一個飄渺的小黑點。於蔓才收回了戀戀不舍的瞳光,垂落下一滴晶瑩的珠淚。
她真的不是一個好情人!好媽媽!愧對姚児,更愧對她的兒子安兒。如今,她除了默默的遙送姚児上船,離開這個癘氣橫行的是非之地,和在心裡麵默默地對他們說對不起外,還能如何呢?!
“既然舍不得,又何必使計,花言巧語的騙他回盈國...”清絕搖頭低歎。
蔓兒無聲苦笑,轉首望向清絕,“男人太聰明了不是好事。假如我要你坐明早的船隻去盈國,你會答應麼?”
清絕微一撇唇,冷笑道:“朔月女,忘了我說過的話麼?我和你都是被無上的法力,強行留於世間,有著共同命運的人。兩年多前,你的魂魄穿越時空,來到這世界那一瞬間起。我們兩人命運的齒輪就已交纏在一起。你生,我則生。你死,我亦亡。所以,請彆將你偉大無私的情操浪費在我身上!也不要問一些廢話”
“朔月女...真難聽,我討厭這稱呼”於蔓小聲的抗議。
清絕抬頭看看天色,對著她道“龍翱拉著一車子的藥材,路上官兵又查檢的厲害,他是走不快的。走吧!我們現在追他,興許在天黑之前還能追上他”
“絕,你真可怕!快成為我肚裡的蛔蟲了,真是什麼事都瞞不了你”於蔓苦笑出聲,一把接過他拋來的韁繩,利落的翻身上馬。
兩人揚鞭快馬,剛出瀝水鎮。十來米多寬,蜿蜒幾乎望不見儘頭的官道上,遠遠地疾駛來一人一騎。
雙方馬速不減,各自匆匆交錯而過。
“於院使,請留步——”急促的喚叫聲忽而自他們身後響起。
於院使?!龍翱的手下都是這麼尊稱她的。
於蔓忙收拉掌中的韁繩,一夾馬鐙,將馬首轉了個方向。
“你是...”完全是張陌生的麵孔,蔓兒敢確定自己是不認識這個男人的。
來人黑卦黑褲,二十幾歲。身高中等,體型偏瘦,相貌一般,很普通之極的一個人。普通到屬於一天內打過一次照麵,再打第二次照麵的話,會完全記不得那一類型,極其大眾化的人物。
他一見於蔓回轉馬身,普通之極的麵貌隨即露出狂喜之色。他飛快的翻身下馬,上前幾步,一抱拳自報身份道:“屬下式一,是七殿下的暗衛之一。式一拜見於院使。在下總算是找到你了...”
聽過有式三式四,有個式一的存在也是正常的吧?!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冒出式五式六出來,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問問龍翱,到底他的暗衛有式多少?
於蔓下馬,清絕也隨後下了馬。兩人站在式一麵前,蔓兒躇眉問道:“你是龍翱的手下,為何不在他身旁保護他,急著找我何事?”
“撲咚”一聲,式一一臉截然。身子突兀的一矮,雙膝著地,對著於蔓就是結結實實的一跪。這時代的馬路,說得好聽是官道。其實就是條沒有雜草灌木障礙物,原始化的土路。既然是土路,當然不會平整道哪兒去。粗糙的土質地麵上,混淆著些有菱角尖銳的小石子和一顆顆不規律,硬如鐵般的沙粒子,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於蔓活了兩世相加,身憑第一次被人行如此大禮,不由呆了呆,“你這是乾什麼?”一不小心瞥見式一跪地的膝蓋邊緣處,黃土地上有著一二點暗紅色澤的血色,不由又是一驚,飛快的抓住他的雙肩朝上拉,“有話好好說,請起來!”
似乎他的膝蓋不是肉長的,是鐵鑄的。他紋風不動,仿若生根。隻是用一雙目懇切的眸子望著於蔓道:“於院使救救殿下吧,千萬不能讓他進北瀝城啊!”
拉了幾下,沒有拉的動他,於蔓索性鬆開手直起腰不拉了,“你以為我駕馬狂奔乾嘛去的!當然是去追你家主子的!起來吧!再讓我彎腰拉你,我立馬轉身去西碼頭回盈國...”
‘國’字音未絕,式一已經飛快的站了起來,臉露喜容道“謝謝於院使!我就知道殿下沒有愛錯人。殿下現今人在三裡遠外,請於院使上馬”他做了個恭請的姿態。
“三裡遠,那麼近?”
相較於於蔓驚訝的表情,式一不自然的斂下了雙眸,呐呐地道“屬下為了多爭取些時辰,暗地裡將車輪子中的一根軸...捏...捏碎了”
“啊?...”蔓兒錯愕過後,不禁噴笑。“哈哈哈,式一,你太有才了!這法子也想的出來!龍翱和箐菊他們現在八成還在修理車輪子呢!我們趕過去看看吧...哈哈"
當過了約一個多時辰。他們三馬三人,速馬奔馳,遠遠地看見人跡稀少的官道旁,一人獨立,另一男一女圍著個傾斜的馬車在搗鼓些什麼的時候。蔓兒再次噴笑出聲。
“哈哈...真被我料著了,果真還在修理車輪子呢...哈哈——”眼角餘光不小心正瞄到清絕斜眼瞅她,一旁的式一扯動著微顫的嘴角,欲言又止,也正有些尷尬的望著她,不由立即止住了笑意。再笑下去,就過火了吧?!
她假意的咳了一聲,端正了麵部表情,“式一有何話要說?”
式一連忙對著她半躬身,道“屬下告退。望於院使替在下保密,不要告訴殿下我找過你”
“知道了!無需你提醒。我不是多事的人。人才易得,良將難求!去吧!”於蔓對著式一微微一笑,擺擺手。
“好巧啊!翱!這麼快我們又碰麵了”於蔓打著招呼,隨意的翻身下了馬。語氣自然的好似在說“今天天氣真好啊!”
“蔓兒..."似乎在沉思中的佇立了許久的龍翱,乍然回首見到她,驚喜的一叫。但是旋即語氣就轉為淡漠,“怎麼是你?我不是說過麼,從今往後,我和你,男嫁女婚各不相乾了。你還來找我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