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聽了這話立刻就搶著開口,“老太太明鑒,並不是阿霧先動的手,實在是挨不過四姑娘了才回的手。”崔氏聽老太太那話的意思,就是把阿霧的名聲往茅廁裡扔,她一個小姑娘,若被這樣的話傳了出去,今後還怎麼嫁人。所以崔氏也急得顧不得許多,搶了老太太的話頭。
老太太的龍頭拐杖狠狠往地上一跺,跺得地磚“叨叨”響,“婆婆說話有你插嘴的地兒嗎?”
“瞧瞧,果然是小家小戶出來的,連規矩都不懂,這樣的人能教出什麼好苗子來。”吳氏在一旁添柴燒火。
老太太大罵了一通這才氣順了些,眯著小眼睛毒蛇一般盯著榮吉昌道:“子不教、父之過,老三,今兒我把你喊回來,就是讓你看看你媳婦和閨女,大的敢頂撞婆母,小的敢毆打親姐,你怎麼說?”
崔氏氣得嘴唇都開始發抖,轉頭看著榮三爺。
榮三爺並不回看崔氏,隻伏低身子給老太太磕頭,“都是兒子的錯,下去後兒子定當管教於她二人。”
“你管教?你若真能管教,就出不來今日這事兒。”老太太壓根兒不問事情原由,拿著了阿霧毆打榮四的事,就跟得了虎符一般,今兒不把敵人殺得落花流水就順不了她的氣兒。她的兩個兒子都沒出息,憑什麼老三能出人頭地?
“老太太,按說平日六姑娘謹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錯,怎麼今日就敢出手毆打親姐了?依我看這回就算了,她平日也不是這樣的人。”大夫人安氏一旁出聲幫襯三房,可她那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又要灑毒藥麵子,還要裝出一幅我是救你的菩薩樣貌來。
“放了以往她自然不敢,可如今她老子中了狀元,她就以為能翻出天來了,我看毆打親姐還是小的,隻怕以後我們這些人都不是她的下飯菜。”老太太氣得鼻子直噴氣兒。
“她小小年紀如何能有這等惡毒心思,老太太你是多慮了。”大夫人一臉慈悲不忍地道。
“她年紀小,她爹娘可年紀不小。倒底不是我肚子裡出去的,如今得了勢就要騎到我頭上來了,老三,你這是欺負你兩個哥哥沒本事,今後都要看你臉色行事是不是,今兒敢打老二家的玥姐兒,明兒指不定就敢打你大哥、二哥了是不是?”老太太的口水都要噴到榮三爺的鼻子上了。
榮吉昌連連磕頭。
“當今天子以孝治國,像你這等不孝不悌的人怎麼能中狀元,我看你如今不過才中狀元就這般驕橫,若他日真位極人臣,我老婆子還有活路,你哥哥們還有活路?”老太太連著跺了三下拐杖,“我看我老婆子得親自進宮去給皇後娘娘說道說道。”
老太太說能進宮麵見貴妃娘娘也不是胡說的。今上的皇後是老太太姨母家大表嫂的表侄女兒。這也是老太太在國公府作威作福,老太爺也不敢說一句的根由。
榮三爺聽老太太這樣一說,立刻抬起了頭,他心中悲憤,知道老太太是借題發揮,他即使不知事情原由,但是自己的女兒他是知道的,絕不是毆打親姐的人,再說榮四比阿霧大那麼多,即便是打架,誰吃虧那是擺明了的。
如今阿霧也來了上房,榮三爺眼尾掃到她臉上的抓痕和脖子上、手背上的青紫,再看榮四,相比而言,榮四就好了不少,榮三爺看在眼裡痛在心裡,他卻不怪阿霧闖了禍,他知道從他點了狀元,這位嫡母就怎麼看他都不順眼,如今不過是借機發作,反而是他連累了阿霧和崔氏。
崔氏聽得老太太這麼說,不由大驚,又想說話,卻被榮三爺一把按住手,崔氏這才沒出聲。
“都是兒子的錯,是兒子管教不當,請母親責罰。”榮三爺的頭磕在地磚上“嗡嗡”作響,額頭已經紫沁。
嫡母的一頂孝悌帽子扣下來,榮三爺像是被捏住了咽喉,隻能忍氣吞聲。
老太太見榮三爺這般,臉上也帶出了冷冰冰的得意的笑容,她說進宮是威脅三房的,她若真刷掉了榮三爺的狀元帽子,老太爺第一個饒不了她,所以老太太如今不過是想重塑嫡母的威風,在這當口要讓府裡的人都知道,彆以為老三中了狀元,她們的心就跟著去了三房。有她老太太在一天,三房就一天蹦躂不起來。
“你既知錯了我也不為難你,你自去祠堂歸一晚,好生在列祖列宗跟前懺悔懺悔。至於璿姐兒,今後可得好好拘著,咱們府裡可沒有不孝不悌的姑娘。”老太太的語氣放軟和了,都以為這樣就算了,卻聽得老太太又道:“讓璿姐兒去給她四姐姐磕個頭,認個錯,她四姐姐要是原諒了她再讓她起來,否則……。”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驚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