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趴在前台,跟調酒的哥們侃大山,方唯一坐在那兒瞧著裡頭風光。
“嘖,今兒出門撞好運,碰上神仙了。”
老五回頭,一個英俊的男人走過來,手裡還提著一張外套,“哎喲,何必呢。”
“來玩兒?這位…”
老五做了個數字七的動作,男人立刻就哈哈大笑起來,“我知道了,七爺,這位指定是七爺了。”
光耀娛樂原來的“老”人,多多少少帶點江湖習氣。英雄豪傑的事兒,千裡風雲都傳遍了,方七爺一打四,愣是沒受傷——雖然現實是根本沒打起來。
方唯一點頭,伸出手來,“你好。”
何必盯著這雙骨節分明的手,手指乾淨好看,一眼就瞧出了端倪:這不是個乾活的人,也決不是受罪的混混。
他回握,“你好,我是何必。”
方唯一:“……”
“這可是咱們的財神爺。”老五笑,“專門負責聯絡金山銀山,看見他,不是往外掏錢,就是往兜裡裝錢。”
“彆聽老五胡咧咧。”何必笑著倚靠在吧台上,“就是負責貨物運輸。”
方唯一點頭,就這衣冠楚楚的模樣,說到底還是適合文化人的路數,乾不了打打殺殺的蠻活。
“寶貝兒,給我來杯酒。”何必衝吧台上站著的漂亮男人道,“請七爺也來一杯。”
夜店裡的空氣透著一股香,曖昧的燈光像罩了層輕紗,一步踏進來,無論春夏秋冬,白天還是夜裡,都是活生生的溫柔鄉,英雄塚。
方唯一接了酒,對杯碰了個響兒。
“正巧,我前幾天從西蒙那裡定了批貨,剛跟耀哥打了招呼,估摸這個星期就能到。”何必聲音壓的極低,“抽空你和七爺收了。”
“什麼貨?”方唯一看他。
“是批毛石頭,翡翠原石嘛。”
幾塊破石頭你壓這麼低的聲兒作什麼?神秘感膨脹?
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物什,倒讓方唯一虛驚了一場,本身毛石頭的來源和售賣流程就不甚規範,加上不少人喜歡賭石,所以非正式渠道進入市場的毛石頭非常之多。
因為不能保證每塊石頭都出良品,所以上頭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愛打擦邊球的人,到處都是些上流人物。
“怎麼了,七爺?”何必笑問,“瞧不上眼?”
方唯一笑著咂了一口酒,“哪裡,隻是沒想到是這種東西。”
“這批毛石頭,可是有個頂尖貨。”何必說道,“不少人都巴望著眼想插一腳,不過,讓鄭老板攬下了,彆人也碰不得不是?”
“這倒是。”
鄭老板臉色一冷,那氣勢,誰敢跟他橫啊。
“不過,你是怎麼聯係到人的?”方唯一打聽道,“難不成漂流瓶遇上的…”
“哈哈哈哈。”何必端著酒杯,笑出聲,眼睛卻直直盯著他,“可不就是嘛,漂流瓶越洋,巧了,就……”他拿杯子撞了下方唯一的杯子,“嘭的一聲,撞我懷裡了。”
“那你倒是好運氣。”
“七爺啊,運氣好不好我不知道,可要是…惦記了不該惦記的,總得吃點虧。”何必目光鎖住他的眼睛,“這裡不比外頭,在老板身邊兒待著,有些話能不問,就不問,能不知道就不知道,哪怕就是知道了,也得裝個傻子,牢牢兜住底,才是咱們這些人該做的,您說是不是?”
一頓軟中帶硬的棍棒,砸的方唯一氣悶。他一向喜歡直來直往,明文規定的對錯分明,可是這兒,話裡拐個彎才是真正的意思。
方唯一笑了一下,放下杯子,“那是。”
到底是聰明人,何必整日周旋在一群黑心肝的老狐狸當中,也是吃虧學教訓。他盯著方唯一,暗笑鄭耀不知從哪裡挖了這麼個人物,要麼是真單純,要麼就是典型的裝傻充愣,扮豬吃老虎。
但不管哪一種,都不簡單。
老五正盯著一個漂亮姑娘看,這會兒來了精神,“老七,你看那邊。”
方唯一滿腦子都是何必說過的話,這會兒心緒正亂呢,也顧不上理他,隻敷衍的點點頭。
何必又笑笑,從兜裡掏出名片,“七爺,我還有事兒,得先走了,下次你有時間,記得請我喝酒啊?”
“當然。”方唯一笑了笑。
“五老板,走了啊。”
望著他大步流星邁出門去,方唯一突然覺得,鄭耀身邊兒的人,個個都不是好惹的。
儘是些千帆閱儘的弄潮兒。
不過,作為一個合格的三好青年,他一定不能被惡勢力腐化,並且要成為最頑強的海燕,始終堅信:他鄭耀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