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唯一眼裡,鄭老板好說的話的很。凡事不計較,哄一哄好像就過去了。
可在旁人看來,他鄭耀就是天上有,地下無的混世魔頭,占儘了行業裡的資源和財富,蠻不講理,字字句句都能挫乾淨彆人銳氣,再殺個措手不及。
宴會沒散,就有人惦記著怎麼給他添點堵,這會兒瞧見鄭耀放了酒杯,準備離開,更是忍不住恨得牙根癢癢。
幾個人咕咕噥噥,端著酒杯站在那裡,“要我說啊,咱就不該手軟,長久這麼下去,行業內的生意豈不是都讓鄭耀霸占了。”
“劉哥彆氣,好東西自己獨吞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嘛。”
“哦?聽你這個意思……”
那人嗬嗬的笑了,“哎,一點小教訓,也讓他知道,咱們也不是任人捏的軟柿子。”
“哎呀我說,算了算了啊,不道義,鄭老板雖說沒給過好處,可到底也秉承著井水不犯河水,都是做生意的,和氣生財嘛,我們犯不上先去挑事,招惹閻王老板啊。”
“哼,誰知道挑事的是我們?你不說,我不說…”那人陰惻惻的笑了,“他鄭耀…憑什麼咬定是咱們乾的?”
一小片低聲的哄笑。
幾個人一琢磨,倒也是這麼個理兒。
他們對鄭耀可以說是十分上心,幾乎時刻盯在眼裡,就等著尋個合適空當撲上去,撕塊肉吃。
可鄭耀向來心寬,壓根不把他們當回事。畢竟,這副老虎皮,也不是誰都能碰著毛的。他今天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跟劉老爺子賀壽,話既然說完了,就該走了。
整個宴會上,鄭耀隻吃了一杯酒,停留了片刻,就帶著自己小保鏢出了門,從來到走隻用了半個小時。
門前停著招眼的保時捷,方唯一走過去,替他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鄭耀放肆的在他腦袋上團了一把,折腰坐進去。
方唯一頂著亂毛愣在原地,一臉的莫名其妙,所以,誰知道他家老板有什麼特殊癖好?
他關了車門,又坐到駕駛的位置,帶著小弟特有的忠貞架勢,“老板,我先開車送你回去。”
鄭耀摁下半片車窗,胳膊架在上頭,點了支煙咬在嘴裡。過了片刻,才出聲,“嗯……”
方唯一發動引擎,汽車在黑夜裡飛馳,閃過霓虹燈和街邊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一路濺起不少煙火氣息。
鄭耀的煙一直燒著,目光卻隻是望著外頭。
燒乾淨一根,鄭耀又點了一根。
“耀哥,彆抽了。”方唯一出聲,“沒什麼好處,還不如吃塊糖。”
鄭耀笑了一下,把頭擰過來,半張臉浸在夜色裡,任光影打出截然不同的味道。
“是麼?”
他突然抬手,把自己咬著的半顆煙塞進他嘴裡。
方唯一驚愕。扶著方向盤,隻能含糊不清又無比認真的點頭,“是啊。”
鄭耀黑色的眼珠盯著他,嘴角挑起來。
方唯一借了空子,扭頭看他一眼,隻瞧見那一小溜青茬頭皮襯著五官堅硬,依舊有種氣勢凜然的壓迫感。煙氣兒灌進鼻腔裡,他艱難的吸了口氣,歎道,“彆回頭我癮比你還大。”
鄭耀笑,伸手把煙抽回來,算是饒了他了。
拇指和中指捏著煙頭,他抽了最後一口,煙氣混著風聲,低語模糊不清,“又不是養不起…”
“啊?什麼?”
“我說,”鄭耀頓了一下,把煙蒂摁滅在煙灰缸裡,“這煙,味道不錯。”
方唯一舔了舔嘴唇,屁,隻覺得嗆喉,哪裡味道不錯。
鄭耀瞧著他的反應,緩緩靠在椅背上,窗口的風灌進來,撩起襯衣的領口,吹的心口滾燙,竟一時有些晃神。
方唯一把車子拐了個彎兒,正要打方向盤,突然讓鄭耀按住了,“再轉一會兒,不想回去。”
“去哪裡?”
“隨便轉轉吧。”鄭耀說著,目光朝後視鏡上瞥了一眼。
車子又開了十分鐘,方唯一才隱約覺出不對勁兒,他瞧著後頭越逼越近的車輛,說道,“耀哥,後頭有車跟著咱們。”
鄭耀嗤笑一聲,“跟了半個小時了,你這才看見麼?”
“啊?”
方唯一氣惱的瞪著他,敬辭也不用了,隻道,“你怎麼不早說。”
“這麼明目張膽,你看不出來?”鄭耀好笑,“我以為你是懶得跟我報備。”
方唯一掐死他的心都有了,這會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車子開到哪條路上了。再這麼繞上倆小時,就算不被圍追堵截,也要迷路了。
“左拐。”鄭耀道。
方唯一打了轉向盤,正準備加速,後頭一輛車猛地斜出來。他快速的避過,狠狠踩下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