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唯一心裡咯噔一下。
他劇烈掙紮起來,偏還嘴硬,“對啊,我就是你仇家的臥底,怎麼?怕了?”
“怕?”鄭耀摁的他結結實實,笑眯眯的回道,“沒有的事兒。你小子,腦子不好使,邏輯能力還挺強。”
“我…”方唯一真惱了,幾乎是用吼的,“我腦子怎麼就不好使了?鄭耀你彆欺人太甚啊。”
腦子不好使也就算了,這脾氣,怎麼也壞了許多。
鄭耀不說話,摁他的力氣又大了幾分。
方唯一單手護著手裡的花,又不敢回擊,憋了半天,他咬牙道,“耀哥,快彆鬨了,快下雨了。”
“哦?不是鄭耀麼?求人的時候知道喊哥了?”
方唯一活動了一下麵部表情,作出一副“忠心日月可鑒”的神情,“你好歹是身價了不起的大老板,跟我計較什麼?”
“倒也是。”
鄭耀笑著點頭,鬆開他,外套搭在肩膀上,繼續往前走。
方唯一被擒了一回,也不敢再刺兒頭了,老實兒跟在他屁股後頭。懷裡的花有股淡淡的香氣,方唯一聞著,心裡美滋滋的,心說,以前都是被人纏著買,這還是小爺第一次收到彆人送的花。
鄭耀突然停了步子,抬起手臂。
方唯一想的入神,一頭拱上去,那人後背健壯的像堵牆,撞的腦仁都晃蕩了。
鄭耀沒回頭,收回胳膊,聲音裡卻帶著戲弄意味,“我說,撞電線杆子了。”
“你走不走了?”
“下雨了。”
鄭耀說著,往前走去,耳邊能聽得清楚小雨點砸在燈罩上的聲音。
雨點說落就落,劈裡啪啦下起來,一陣急雨,也不顧忌時間場合,就朝著兩人潑灑下來。地麵濺起來塵土沫兒,街道上稀少的汽車燈光,混著腥味的風,齊齊映在眼裡,撲近。
方唯一先是護緊了懷裡的花,然後看他。兩人眼中默契一閃,幾乎是同時,邁開長腿跑出去。
風聲,雨聲,呼吸聲。
兩人速度不相上下,整條路上燈光冷清照著,雨點毫不留情,打在人身上。
方唯一正悶頭往前跑著,突然被人扯著身子,一個趔趄,拐了個彎兒。
鄭耀拽著他,迅速的拉開電話亭,把人推進去。
鄭耀頭發全濕了,雨水順著臉頰淌下來,墜在下巴上,滴答滴答,“歇會兒。”
紅色的亭子,透明的格擋窗。不算寬敞的空間躲進兩個一米八的大男人,顯得有點擁擠。
方唯一身體素質極好,這會兒已經微微喘著粗氣,手臂扶在玻璃窗上。他抬眼看鄭耀,這人麵頰仍有些冷淡,卻是大大方方站著,不見絲毫狼狽。
鄭耀也轉過臉來,看著他。
兩人看著對方濕嗒嗒的模樣,突然同時笑起來。
外頭風疏雨驟,裡頭與世隔絕,襯著夜色和黯淡的燈光,竟驀地生出一股子‘急雨浥輕塵,相顧笑濕衣’的滋味兒。
“耀哥…”還是方唯一先彆過眼去,望著街麵,“要不打車吧,這麼走要去哪兒啊。”
“去哪兒…”鄭耀突然往前跨了一步,手臂壓在他耳邊,“你想去哪兒?”
“我…”
鄭耀收回手臂,拿起了他身後的電話筒,笑道,“你什麼你…起來。”
方唯一黑著臉側開身子,看著他從兜裡摸索著,嗓子眼裡的氣憤又噎住了。
“喲,耀哥,沒帶零錢吧?”
鄭耀扭臉看他,想了想,突然又把電話扣回去了,“嗯。”說著他往後靠過去,身子倚著玻璃窗,襯衣濕漉漉的貼在胸膛上,“所以,就要委屈你了。”
“委屈我什麼?”
鄭耀雙手掏在褲兜裡,微微低著頭,也不說話,嘴角還帶著一絲笑。
方唯一還提著花,花瓣上滴滴答答淌著水,“耀哥,我可提前說明白了啊,咱不能仗著自己是老板,就為所欲為…”
“為所欲為?”鄭耀握住他的手腕,認真把那束花端正,盯著他的眼睛,嘴角一勾,“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這花,能不要了麼…”
鄭耀冷笑,“潑出去的水,送出去的花,就沒有往回收的道理。”
“喂,你這就是強買強賣啊?”
鄭耀瞧著雨點稍微小了,伸手想去拉門,被人一個狠狠的格擋攔住了,“你倒是說清楚啊。”
鄭耀知他下盤特穩當,但空間太小施展不開,於是專攻他上盤,趁他拳頭反擊的功夫,稍一彎腰,推開門,闖了出去。
“我說,七啊,做人要知道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