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道香軟,清爽不儘,還沾著肉片的香氣,簡簡單單一碗麵,簡直好吃的不得了。
方唯一又咬了一口,笑眯眯的喝起來。這味道,就跟他偶爾加班回家,夜裡叫嚷著餓了,方媽媽做的夜宵一個樣兒,又香又熱,順著食道滾進胃裡,熱氣烘的人眼睛濕潤。
“好吃。”方唯一夾起一塊肉片,塞進鄭耀嘴裡,“賞你的,看在你帶我來喝麵的份兒上。”
鄭耀盯著他,嚼巴著嘴裡這塊肉,卻怎麼都不過癮,非想把麵前這人也生吞下喉,才覺得滿足。
老板給的肉特彆多,麵分量也很足。方唯一酣暢淋漓喝了一大碗,吃的額頭上都滲出了細汗。
鄭耀就看著,目光深深,笑意輕輕。
老板可算瞧了個出奇景象,向來隻見鄭耀冷著臉,獨來獨往,八九點鐘來這裡叫一碗麵,認認真真喝乾淨就走人。
每一次,都是老規矩,不變。
整個麵店裡,不論是嘈雜哄鬨,是冷清,還是三兩細語,他都那麼安靜坐著,好像全世界隻剩下一碗麵。垂著眼,一口一口,吞咽著,讓人覺得孤獨極了,也寂寞極了。
他從未見過笑眯眯的鄭耀,像個普通的男人,朝五晚九,帶著朋友喝碗麵,再笑著離開。
方唯一拿紙巾擦了擦嘴角,“老板,結賬。”
老板笑了笑,從後頭出來,用圍裙抹了抹手,在狹窄的小櫃台裡收了錢,又找了十塊。
“慢走,下次再來啊。”
方唯一笑著衝他點點頭,跟在鄭耀後麵出去了。
鄭耀發動機車,方唯一蹲在他腳邊,抬頭看他,“我們可以幫幫他啊。”
“店麵小,好打理,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經手。”鄭耀低眼,“規模大了,不一定是好事。麵不好喝了,開多大都不值當來了。”
方唯一發現他看事兒還挺有見地,正要開口誇人,鄭耀踢了踢他,“起來了。”
方唯一瞪他,站起來。
鄭耀把他往跟前一拉,方唯一沒防備,趔趄一下歪在懷裡,坐靠在他大腿上。
“待會兒騎車送我去醫院,然後自己先回去。”
方唯一擰著臉,“去醫院乾什麼?”
鄭耀低笑一聲,湊在他耳邊,“我丈母娘最近身體不太好。”
“哼。”
方唯一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隻靠著他的身子,長腿一掃,跨坐過來。鄭耀往後退,給他騰了地兒,嘴角仍舊是淡淡的笑容。
“哪個醫院。”
“出了這條街,直走就是,”鄭耀攬住他的腰,往懷裡緊了緊,“反正跟你說了,你也找不著路。”
“去你的。”方唯一被他惹笑了,腳底下加速就飛馳出去。
醫院門口還燈火通明。
鄭耀下了車,意味未儘的收回手,“路上慢點,到家彙報。”
方唯一揮揮手,車子拐了個彎兒,走遠了。
櫃台的護士,瞧著鄭耀,主動問道,“您找哪位?”
“劉芳女士。”
“三樓108號病房。”
鄭耀循著號碼找過去,高檔病房裡,隻住了一個人,旁邊請的高護,此時已經在打盹。
病床上的女人,臉色有些憔悴,正努力的去夠桌邊放著的水杯。
“阿姨。”鄭耀推開門,拿了水杯遞在她手裡。
“謝謝你啊。”劉芳笑了笑,臉上溫柔端莊的氣質卻未因疾病磨損。
鄭耀坐在一邊兒,“身體好些了?”
“好多了,再住幾天,就能出院了。”
“嗯。”鄭耀笑了笑,“知道您身體不好,唯一特彆擔心。”
劉芳愣了一下,“你是唯一的朋友?唯一他……”
“他最近特彆忙,不能來,讓我過來看看您。”鄭耀道。
“他不是去…”劉芳歎了口氣,“說他也不聽,還要查人家,聽起來就危險,他還說不能跟家裡聯係,一想到這事兒,我就睡不好。”
“您放心。”鄭耀笑了笑,“我已經跟他打聽過了,一點都不危險,就是累點,在企業裡當律師,他忙完就跟您聯係。”
“哦?是嗎?”劉芳又不確定的問了一句,“說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混蛋。”
鄭耀驀地笑出聲,“混蛋倒不假,但是不殺人,也眨眼,害怕的很。”
劉芳也笑了,“我就說,這都新社會了,哪裡有那種人。”
鄭耀點頭,又跟她閒聊了一會兒,隻把人哄得開開心心,才乖乖退出門去。劉芳好哄,不過是因為骨子裡的那片善良。
方唯一待人處事那真誠,滿腔熱血,都是這麼學來的。
鄭耀下了樓,走出門口,望著一小片天,點了根煙。
黑暗處突然有人摁響了機車笛子。
“滴滴——”
鄭耀心尖一顫,衝著黑乎乎的一團笑了,“怎麼?舍不得走?”
那人繼續摁,“滴滴——”
鄭耀快步走過去,幾乎不受控製的,大手摸在他臉上,拇指狠狠在他嘴唇上蹭了一下。
方唯一這下也裝不下去了,扭曲著臉吼道,“撒手,撒手。”
“這麼癡情,還了得?”
方唯一執拗的哼笑,“還不是可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