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俊他們幾個人都是住宿生,七班住宿生按比例上來說不算少,加起來能有十個,理論上住宿生吃過晚飯之後還應該回教室上晚自習。
孟國偉也在強調:“彆以為到周末就可以放假了啊,你們現在正是非常關鍵的時候,高二,是一個承上啟下的階段,彆總指望著高三還會有幾輪總複習就懈怠……”
同學拖拖拉拉地回答:“知道了。”
許盛轉著筆,還記得自己身上這個“讓邵湛專心寫題”的神聖使命,他隱約聽見後門傳來一陣腳步聲,這陣腳步聲步子放得很慢,他扭頭——果然是邁著小碎步偷偷摸摸準備從後門摸進來的張峰。
張峰不知道他們班下課沒有,想來找許盛嘮會兒嗑,因此行動顯得特彆猥瑣。
張峰剛小心翼翼從後窗探出半隻腦袋,許盛眼疾手快想去搶邵湛手裡的試卷和筆。
“老大!”
事件隻發生在短短兩秒內。
由於外力拉拽,邵湛紙上那個根號往外拖出去幾厘米,他抬眼,想問許盛想乾什麼。
許盛見來不及搶試卷,隻好退而求其次。
於是張峰從窗口把腦袋完全探進來,看到的就是最近越發高冷的“許盛”桌麵上攤著張卷子,手裡握支筆,而學神的手剛好覆在他握筆的手上。
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
這該死的,令人捉摸不透,又有點曖昧的姿勢。
“……”
“你們倆,在乾什麼?”張峰恍惚道。
許盛也恍惚,他握上去的時候壓根沒想那麼多,完全是來不及把紙筆搶過來。
倒是邵湛反應過來了,他暗示:“在講題。”
“啊,”許盛接到暗示,接過話,“對,我在給他講題。”
“許,”許盛沒鬆手,本想稱呼許盛,但自己念自己名字總覺得奇怪,於是“許”字轉個彎,“同桌,這道題聽明白沒有,沒聽明白我再給你講一遍。”
邵湛哪敢讓他講,這人怕是連題目都看不明白:“聽明白了。”
許盛深諳做戲做全套的道理,緊接著他搬出一套聽起來貌似沒問題,但完全沒有知識含量的話:“以後遇到這種題目,不要著急,先把題目仔細審清楚、清楚考點之後再下筆。”
許盛絲毫不考慮自己平時的學習水平,張口就來:“你說它難嗎?一點也不難,這種題目就是送分題,閉著眼睛答都能拿分。”
邵湛曲起食指骨節,頂在許盛掌心當做警告,冷聲說:“講完了嗎。”
許盛鬆開手。
最近這段時間天氣還是悶熱,許盛手心微微出汗,明明握的是自己的手……怎麼感覺還是有點說不上的怪。
張峰更是覺得他們倆奇怪:“等會兒,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的?你在學習?”
他說著往桌上看一眼,發現草稿紙上的字跡確實是學神的,看樣子他們“學習”的不止一道題,極有可能整節班會課兩人都湊在一起,手著握手講題。
邵湛用一種“請你離開”的語氣問:“你有事嗎。”
張峰撓撓頭:“我就是想問你網吧……”網吧是什麼情況。
邵湛以為他又來喊他出去上網,他對這項活動實在沒興趣,免得日後後患無窮,於是借著許盛剛才說的那番話,借題發揮打斷道:“張峰。”
自己的兄弟什麼時候這麼嚴肅又鄭重地喊過他全名,張峰忍不住站直了。
邵湛又說:“我覺得你也應該把心思多放在學習上。”
張峰空白一秒:“啊?”
張峰空白過後,心說:
誰能告訴他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是考試能交白卷、上課從不聽講、每天罰站的許盛能說出來的話嗎?
許盛“咳”了一聲,怕邵湛接下去再說什麼讓張峰懷疑人生的話來:“放學了,你也趕緊回去吧,我們還有幾道題要講。”
張峰看看學神,再看一眼許盛。
他實在是難以接受,為什麼,他的兄弟變了!
不過短短幾天,他就不再是那個跟他一塊兒上網的許盛了,他漸漸變得令人陌生!
張峰往樓梯口走的時候,甚至走出同手同腳的步伐:“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們,慢慢講題……”
孟國偉嘮叨一堆才擺擺手讓同學們下課。
許盛下課後直接回宿舍,睡一覺起來剛好錯開飯點,他正想著等會兒去校外隨便吃點什麼,手機屏幕亮起。
上麵沒有多餘的話,精簡得像手機備忘錄。
邵湛:晚自習6點15分。
許盛人生裡哪經曆過晚自習這種東西,簡單吃過飯,掐著點進班,班裡住宿生差不多已經到齊了。邵湛不在,說是晚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