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輝閣專門培養殺人不眨眼的殺手,隻要給的籌碼夠多,那些死士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完成任務。你口中的徐清應是斂輝閣萬隨化的手下。”陳瑞雲沉思片刻,說,“據我所知,斂輝閣榜上有名的殺手不少,為何陳寶慧會委托一個連姓名都未曾聽過的徐清?”
梅念真靠在樹乾上,衣裙隨意地搭著。她說:“或許陳寶慧就是要讓師父你放鬆警惕呢。”
這句話有幾分道理。若陳寶慧與人人聞風喪膽的殺手做買賣,則極易打草驚蛇,選擇徐清恰恰是最佳之舉。
“不,事情沒那麼簡單。”陳瑞雲帶上頭紗,道,“回去後你多留意一下徐清,落珮堂這邊的事交給我。”
伴生石已經回到了她手上,但落珮堂的事情還沒完。陳寶慧對堂主之位虎視眈眈,她不能看著陳寶慧墮落成篡權謀位的不義之徒。
梅念真站直身子追上幾步,問:“師父,既然陳寶慧與你是姊妹,為何她能對你下此狠手?十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陳瑞雲內心苦澀,歎道:“人心翻覆似波瀾,豈是你我所能料想得到的。”
親人反目,好友慘死,任誰經曆過這些事都不願再回首。陳瑞雲是個話少的人,許多事不會親口說出來,但她心裡明白,明白得跟塊兒明鏡似的。梅念真不想撕開這些慘痛的傷疤,害怕它會鮮血淋漓。
接下來的幾天,三方相安無事,直到一日早晨,某處持續傳來炸響。外麵人聲嘈雜,梅念真躺在床上逗著烏藤,聽了一陣才出門,恰好看到楊若琅和徐清,二人看見她,草草抱拳算打了個招呼。
“這是乾什麼?大早上的,讓不讓人睡覺了?”楊若琅煩躁地甩開扇子,顯然不堪其擾。
徐清看了會聲源處,說:“是水榭的方向。”說著,他已經抬腳了,“走,我們去看看。”
幾人趕到時,水榭已經被炸得不成樣子,周遭的花草被炸得七零八落,附近的屋子也難逃其害。文野挎著劍從後邊趕來,抓了一個剛從水榭裡逃出來的弟子,問:“堂主呢?”
那弟子剛從廢墟裡爬出來,還心有餘悸:“回右使,我沒見著堂主……”
文野住處離得遠,聽到爆炸聲又趕得急,出了好些汗。他胡亂擦拭著,一連拉了幾個人問堂主的下落,都沒得到結果。文野奔進斷壁殘垣中不斷翻找,其餘弟子也跟了上去。
梅念真找了一會兒,忽然看到燒得漆黑的木柱下壓著一隻蒼白的手,手上還攥著一塊巾帕。
“找到了!”她試著挪動柱子,“他在這!”
徐清一掌推開柱子,把池百瑛架出廢墟。不等他們走出水榭,一群人就把他們堵住,為首的那人正是葉昭輝。
“沒想到你們這麼容易就中計了。”他用一雙利眼掃視一圈,道,“陳瑞雲在哪?”
“真是執迷不悟。”梅念真說,“葉昭輝,難道你忘了那日的毒蜂麼?”
同行的隱月宮弟子中有幾個見過那令人聞風喪膽的場景,聽到梅念真的話都惴惴不安地看著她。
“是啊,那日的毒蜂的確叫人害怕。可今時今日,你還能召出毒蜂嗎?”葉昭輝皮笑肉不笑地道,“想必不能吧。”他揮了揮手,林間聳出四五架炮弩。
這種炮弩與普通的弩不一樣,弩 | 箭頭部裝了特製的火藥,一發弩 | 箭可使五六人傷亡,若使用者內力強勁,射程則會有意想不到的變化。
葉昭輝用那隻鋼爪指著水榭:“這兒便是拜炮弩所賜。怎麼,你們還想負隅頑抗?”
徐清抗著池百瑛一臂,他問:“李左使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按理來說,落珮堂發生外人闖入以及水榭爆炸這樣的大事,李和光不可能沒理由不知道,可偏偏不見他的蹤影,著實奇怪。
“我沒把他怎麼樣,人家在屋裡好著呢。你們這些破事他不願意管,自然就落到我手上。”葉昭輝耐性到頭了,他冷下臉道,“快交代陳瑞雲的下落,否則這兒將會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隻要有一發弩 | 箭射中,他們幾個就都彆想活,更彆說四五架了。這回葉昭輝做足了準備,鐵了心要拿到《萬兵之器》。自從上次與陳瑞雲分彆後,梅念真再也沒見到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陳瑞雲的下落。正當她想要扯謊糊弄葉昭輝時,麵前突然落下個人影來。
“你在找我?”陳瑞雲道,“找我何事?”
葉昭輝對陳瑞雲的出現有些始料不及,他冷哼一聲,說:“明知故問,當然是要你手上的《萬兵之器》。”
“隱月宮宮主近來可好?聽聞都成武器大師了。”陳瑞雲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她看向林中的炮弩,說,“瞧這些能斃命於瞬息之間的弩 | 箭,就知道他享儘榮華。回去告訴你家掌門,跟在人家屁股後麵永遠隻能待在影子底下,要想出人頭地,得拿出真本事。”
她神情認真,說得煞有介事。葉昭輝陰沉著臉應道:“這些武器皆出自宮主一人之手,與他人無關。倒是前輩你做烏龜做了這麼多年,終於肯露頭了?”
陳瑞雲冷笑一聲,緊接著“啪”的一聲,葉昭輝應聲倒地。陳瑞雲用力抽動長鞭,地麵頃刻間沙石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