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沒有一個好的師父。”絕念說。
他說的對,不過隻對了一半。徐清沒有師父,他的一身本領幾乎都是靠自己闖出來的。斂輝閣培養的是殺手,萬隨化從不會為他們安排師父。來到斂輝閣的人幾乎都是無家可歸的少年,他們被鎖在籠裡,進行日複一日的擂台賽。這場比賽賭的是性命,誰夠狠,誰就能出籠。
“你學過內功心法,有強勁的內力,可是沒有人引導,以至於你不能發揮它十成的威力。”絕念撚著佛珠,“所以你隻能一味地用蠻力抗衡。就今天來看,能有如此強勁的內力實屬罕見。徐施主,敢問你師承何派、習的又是哪路心法?”
徐清見他沒有惡意,便如實道來:“未曾拜師,內功心法皆是閣主相贈。”
“閣主?你們閣主倒是個實在人。”絕念了然,“想必你的刀也是他給的吧。傳聞斂輝閣閣主萬隨化手握《萬兵之器》的上卷,現如今竟有你這樣的弟子,看來傳聞不能儘信。”
自《萬兵之器》橫空出世後,不少門派投入研製精密武器的行動中。隱月宮和斂輝閣是其中的佼佼者,它們掌握大量殺傷力強的武器,因此躋身武林大派之列。許多小門小派紛紛效仿,整個中原武林逐漸掀起研武的熱潮,越來越少的少年俠士願意靜下心苦練心法,而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瞧不上沒有精妙武器的“手無寸鐵之人”。
“大師久居邊境,想不到對中原武林也如此了解。”徐清由衷道,“晚輩慚愧。”
絕念合掌大笑,說:“施主也是個實在人。既然你沒有師父,那我做你的師父。”
他見徐清不語,以為徐清不答應,便拄著禪杖大踏步朝徐瓊走來:“若你不肯答應,這丫頭我就帶走了!”絕念脖子上的佛珠被他扯得嘩啦作響,“反正她的天賦也不錯。”
“大師誤會了。”徐清負刀前行兩步,“隻是我所習功法與你不儘相同,怕有所衝撞。”
“這你不必擔心。”絕念說,“我的空相神功1兼天下萬法,可海納百川,又可萬彙於一。”
所謂“空相”,便是“非空非有,在有無中道實相”。空相神功就像一汪水,不論學習者過去學得多雜,最終都能與其完美融合,化為剛柔並濟之力。方才絕念將徐清震開那招,便是空相神功中的“虛實相生”,即把虛的內力化為實實在在的勁兒。
同樣,絕念能夠在凜冬不畏嚴寒,也是受空相神功所賜。
徐清沒有過多猶豫,他雙膝跪地,鄭重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
“小二,來壺酒!”梅念真挑了個二樓窗邊的位子,“再來碟花生米!”
出穀後,梅念真徑直來到中原,所圖的不過是中原武林的盛名罷了。
“哎喲喲,小道士生氣了。”窗外一人道,“你看看,你們看看,他這副窮酸樣,怎麼有臉待在中原的?”
梅念真拋了顆花生米進嘴裡。她看向窗外,原來是隱月宮的人。
短發小道士背著把長劍,踮著腳怒道:“我師父在這,我不在中原在哪?”
方才那人又說:“你師父?”他問左右的師兄弟,“長風道長是吧?二十年前說他有點能耐尚且說得過去。現在嘛,就是一乾巴了的木棒,又老又脆!”
“休辱我師父!”小道士沉不住氣,拔劍就刺。
酒館裡的客人議論紛紛,梅念真抿了口酒,聽到一人說:“嘖嘖,張宮主的兒子又在找人麻煩。”
另一人咂吧了一下嘴,道:“你也知道人家是宮主的兒子。張灼嘛,嬌生慣養的貴公子,仗著有他老爹撐腰,橫的很!聽說張宮主最近又給他造了個新武器,叫什麼來著——”他撓著頭思索。
“寒月悲笳2!”
“對對對,就是這個。我聽說啊,這玩意兒能當劍使,還能放暗器,吹出來的曲子寒意砭骨,邪門兒的很……”
“啪!”
梅念真把銀子拍在桌上,道:“小二,結賬!”她咬碎嘴裡最後一顆花生米,翻出窗外,落在一群圍觀群眾的後麵。
張灼等人正嘻嘻哈哈地逗著小道士玩,小道士卻連他們的衣角都碰不到,他又羞又惱,劍招越發淩亂。
梅念真把手中的筷子擲出,釘在張灼腳邊。張灼憤憤道:“誰?是誰在背後對本少爺下手?”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圍觀群眾自動讓出一條道,“梅念真是也!”
張灼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梅念真,不屑道:“黃毛丫頭也敢對你爺爺下手。念你初犯,這次我饒過你。”
“多謝小宮主饒恕。”梅念真謙遜地說,“不過也請小宮主大發善心,向這位道長道歉。”
小道士無措地看了眼張灼,誰知正巧與他對上了。張灼朝他翻了個白眼,不可置信地對梅念真道:“既然你知道隱月宮宮主是我爹,就不該說出要我道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