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意外,原來你覺得我可愛啊。當時的黑羽快鬥這樣想。
可你愛我麼?現在的黑羽快鬥這樣想。
黑羽快鬥天生就擅長感知氣氛和調動氣氛,他知道嬉笑打鬨是需要輕鬆的空氣和心情的,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態沒有合格,他也知道工藤新一剛才的離開是真的厭煩那時候的環境,所以他沒有興趣舊事重提增加他的煩躁也掀起工藤新一的煩躁。
黑羽快鬥可能隻是需要一時安靜的空氣來恢複平靜。
不幸在於快吃完的時候工藤新一的手機響了,深夜這個微妙的時間還有人打電話,黑羽快鬥實在難以控製自己產生一些合理的猜想。他吃著東西沒有抬頭,卻能察覺到工藤新一接電話之前似乎看了自己一眼,然後站起來走開了一點。電話接通後,零星飄來的交談聲音讓他確認了那的確是東京警署刑事一科目暮警官打來的求助電話。
黑羽快鬥抬起頭來,迎上了工藤新一正好看來的視線。名偵探的目光似是看他又似沒有看到心裡去,似乎還在考慮著,考慮事件是不是複雜到需要把他一起帶走。黑羽快鬥無可無不可,用刀子切割開鐵板裡的羊排,咀嚼著鮮嫩多汁的肉,不合時宜地想起一個早年他和工藤新一都知曉的謎題。
上帝遺棄之子的幻影,幻影是phantom,在新約聖經裡,上帝遺棄的動物指的就是山羊,英文裡山羊的單詞是sheep,而羊羔期的小山羊卻是kid,也就是說,Kid the Phantom Thief,幻影大盜,其名又為——怪盜Kid。
惡意揣測自己的偵探情人不好,然而這時黑羽快鬥還是覺得他是任人宰割的。
雖說心裡還是有點安寧被破壞了的小小遺憾,快鬥仍舊對他露出了輕輕的笑容。
誰知對方竟微微怔了片刻,像是鬼使神差地,忽然去問電話那頭:“很緊急麼?”
一個實在很不像是工藤新一會問出的問題。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這句話在工藤新一的喉間醞釀了很久,沒有出口。
總是一回來就生機勃勃道出“我回來了”的人,深夜打開家門的聲音輕得就像擔憂驚擾一個熟睡的人,黑羽快鬥周身令人放鬆的氛圍還一如往常,但他抬眼微笑間又不動聲色透出微微疏遠的距離,必要溝通之外的交談一概沒有,舉手投足間的肢體語言似乎也在訴說著矜持和生疏,剛才的時候,明明無論任何人的敬酒和搭話都能以風趣話語活躍應對……工藤新一數度捏緊手中刀叉張口欲言,目光落在他垂下眼瞼顯得分外弧度生動的眼睫,實在問不出口。
為什麼你越來越吝於對我表露情緒了。
這個,注定會被輕描淡寫回避過去,或是成為一條導火索的危險問題。
來自目暮警官的電話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也澆熄了他微弱飄搖的勇氣,工藤新一收拾心情,接通了手機,回歸公事公辦的狀態傾聽對麵的求助。
隻是視線還是失控的,他的眼睛不自覺地仍在追逐著黑羽快鬥的身影,餐廳頭頂上暖黃色的光在對方周圍勾勒出朦朧的光暈。公寓的燈曾經壞過一次,是黑羽快鬥買來燈泡修理的,他說在這種暖色的燈光裡吃飯,一個人也不會顯得很寂寞。工藤新一倒情願他彆那麼深諳與孤獨共生的生存方式,時不時就要打起逃跑的主意,安分一點待在他身邊不行麼。
要不是實在不願束縛了對方自由美麗的翅膀,真想把這個人永遠鎖在身邊。
所以這種深夜,他凝視著籠罩在暖黃色燈色中的黑羽快鬥,心臟裡麵溢滿了酸澀的眷戀。
大腦陷入了有些恍惚的狀態,工藤新一把所有的理智都拿去思考電話那邊遇上困難的事件了,同一時間,他所有的感情也都纏繞在麵前人的身上,就在這似乎被黑羽快鬥分了心又似乎兩邊都全神貫注的時刻,工藤新一看見對方對他露出了一個有些微妙的安慰笑容。
澄淨清澈的藍眼睛裡分明沒有多少笑意,低落得都快垂下眼睫了,可他還是對他笑了。
就像在說,彆管我了。
黑羽快鬥現在是有一點不開心,但是沒關係,他自己調節一下就會好了。
可是你所謂的自我調節,你伴隨著孤獨與黑夜一起沉入水下深處、埋藏起來再不見光日的情緒,是不是會讓你的心一步步遠離我的所在?
回過神他才意識到,自己竟對電話那邊問出了“很緊急麼?”這麼一個不太像是他會說的問題。
深夜打來的電話,其實自然表明了那是警官們徹夜搜查後實不得已才做出的選擇。但工藤新一彙總了他們提供的情報,憑借偵探的天賦,從直覺上判斷出,儘管過程可能麻煩一點,就算不到現場,他也能搞得定這個案子。
來自黑羽快鬥的視線有些詫異,但既然他不問,那工藤新一就不解釋。想在你不開心的時候陪在你的身邊,這種理由連他自己都覺得過度親近,真要說來,那充其量不過是他對黑羽快鬥的……自以為是和自作多情。隻是獨斷專行的掌控欲使工藤新一無法坐視這個被他視為己有的人一點點遠離他的身邊。
任何一個任其獨處的夜晚,都可能滋生出黑羽快鬥說出分手的決心。
任何一個與之依存的夜晚,都可能麵臨黑羽快鬥說出分手的局麵。
他不知道該為自己此刻,還有過去那些一時衝動感到懊悔還是慶幸,工藤新一是真心不能容忍……不想麵對。該挑明一切嗎?確信自己能夠坦然地放他走嗎?敢無愧內心地說不會後悔嗎?要是看見他走到彆人身邊,怎麼做才能不那麼在意……至少,彆讓身體裡的某些器官像是溺死般地、陷入窒息的絕望和疼痛。
某種意義上感性與理性完全剝離在不同次元的狀態反而使工藤新一更加迅疾地破解了警方那邊的難題,盤坐在筆記本電腦前的偵探卻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了狀態注意到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黑羽快鬥……工藤新一心裡悄悄念出他的名字,對於這個人,就連呼喚名字都像是一件稍顯夢幻的現實。有時候需要頻繁地確認,通過各種各樣隱晦的途徑和方式,才能確信這個人存在於此的事實。
所以他也走出浴室之後並沒有追究黑羽快鬥與自己先前一樣的姿勢坐在他的電腦前看些什麼,工藤新一彎下身,手指勾起黑羽快鬥的下頜,看見他因為驚訝微微睜大的眼睛,在越來越近的距離中,漸漸顫動起來的卷翹睫羽覆蓋了冰藍的瞳仁。
永遠無法徹底參透這個人啊,到底為何總對那些古老的約定俗成如此虔誠,無論任何狀態的親吻都會閉上眼睛照單全收麼?呼吸從交錯到交織,徹底交纏,工藤新一又一次沉淪於他浪漫至極的曖昧裡了。
儘管他知道這樣的曖昧就等同於無藥可解的毒,隻有注射到身體裡的瞬間才會帶來無與倫比的歡欣,仿佛那都是被愛的幻覺,渾渾噩噩的大腦甚至擅自欣喜雀躍得不能自已,而在那之後,甚至並不久遠的明天、後天,未來的日日夜夜,都是如同附骨之疽的綿長痛苦。
工藤新一甚至有心情玩笑般地挖苦自己,說他連這也要看齊他的偶像福爾摩斯麼?
“要……做嗎?”唇齒之間,對方聲音輕輕地問。
“嗯,”他說,“抱我。”
有那麼一瞬間,黑羽快鬥圈住工藤新一手腕的手指緊了緊。他很快意識到了這點,放鬆力道,唇瓣貼上他的指尖、掌心,手腕內側,從低處往高處,獻祭一般地揚起修長脖頸,輕軟地流連親吻,眼底傾泄出溫柔流光。
一如既往地,令他滿意。
沒有錯,就這樣……什麼也彆想。他心說。我也是。你也是。
呼吸漸漸變得漫亂無章,到底是有一陣沒……工藤新一暌違地意識到冬夜的空氣好涼,然而沾染了對方肌膚的部分又儘是熱意,他有些亂,齒根發軟,無法撈起沉溺於快樂的身體,過了一會兒才發覺黑羽快鬥似乎同樣如此,耳側至臉頰一片的肌膚透出鮮潤俏粉的薄色,有時也有些痛苦地蹙起眉頭,呼吸紊亂地在他耳邊喘。
要是他沒有在瀕近極限的時刻還下意識在那深處動,工藤新一可能還能夠維持更久的意識,朦朦朧朧地再睜開眼,窗外隱約透出非常稀薄的天光。已經昏沉得連夢都不會做……隨著疲倦的呼吸緩緩起伏,肢體仿佛沉沉深陷在柔軟大床形成的池沼裡,殘熱和星點快意還斑駁地落在意識和現實的肌理上,那些曖昧殘留的感覺久久都無法退去。
偶爾也會有這麼不切實際的想法,要是此夜永遠無法迎來天明,那枕側擁抱著自己腰肢的人,是不是就再也不會鬆開他的雙手。
要是時間能夠永遠定格,工藤新一希望能停留在黑羽快鬥剛回來的那一刻,看見自己身影的瞬間,從眼底深處都綻出欣喜光芒的時候。
那既是婉約清麗的月亮,又是光彩明媚的太陽,是世間最美好最純淨的一顆星,照亮了冬雪飄飛的冷夜裡最深沉的黑天。
微卷的發梢蹭過脖頸,靠在耳畔的呼吸又輕又淺,像隻是一時的小憩,又仿佛已經安心地睡了很久。
人總是有意選擇自己喜歡的事物加以注視,並逃避不願麵對之物。
工藤新一是個偵探,卻也如此不願剖解自己的內心。連自己也妄圖欺騙自己,潛意識中總是思念著,麵對這個人時心裡率先想起的,還是黑羽快鬥全心全意注視著自己的那個版本。
不想發覺他時而遲疑的樣子,憑什麼看見女人過來的時候會露出微妙的笑容讓出位置,好像退了一步還能再退一步,什麼時候開始意識到對方似乎開始考慮起了離開,有一天會訂機票嗎,去美國或者法國或者任何一個遙遠異國,莫非認為飛到那麼遠就能逃開偵探麼。
浮雲一般遊離著的黑羽快鬥(Kaito),正像是漂浮不定的風箏(Kite)。
已經不是罪人了,沒有辦法去責備……自己被他竊取了不可思議的東西,實質上那是工藤新一心甘情願給予的。
甚至黑羽快鬥自身都不知曉。
他也隻能讀取那一個還是充滿了熱情靠近自己的版本,才能遏製愈加失控卻也不知不覺感染全身的落寞和不安。
他知道枕畔呼吸規律的人其實也和自己一樣還沒有入睡,可能也在煩惱,想不明白怎麼辦才好,隻好心照不宣地裝作若無其事,笨拙地一味維係著脆弱虛偽的美好表象,但他不能喚醒一個不愛自己的黑羽快鬥。
不知從何時起就已經變成了懷抱著虛無的幻想孤枕難眠的狀態了。
天終於還是亮了。
黑羽快鬥把臉蹭在枕頭上掙紮了半晌,還是不情願地睜開了眼睛,床鋪另一側的溫度早已冷透了,這早在他閉著眼睛傾聽工藤新一起身的聲響時就早已該知曉。
很難控製這種逃避現實的本能,因為那隻會讓他難過。
早已使出過渾身解數……如今越來越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能讓自己理所應當地留在對方身邊。
“哎——”怪盜就是不擅長追人啊。他苦惱地長長歎了口氣,如果彆那麼貪心,止步於成為朋友就好了。
可要是沒這麼貪心,他就不是黑羽快鬥了。
分手遲早都會到來的。可能就在最近,甚至限於一兩個月之內。黑羽快鬥甚至已經不想考慮畢業式的日期了,因為,他從工藤新一的郵箱裡看到了移籍的郵件。
壓在有點數量的委托信函下方,標誌了已讀,來自大洋彼岸的美聯邦。
工藤新一改了國籍。
是不是過段時間就打算移居工藤夫婦所在的地方?他推測了一下,或許也不是,憑名偵探此人過度傲慢的自尊,打算自立門戶的可能性也很大。
總而言之,這個布滿了玻璃裂痕的居所,終於要支離破碎,麵目全非了麼。
昨夜看到信息那瞬間大腦嗡鳴的震驚好像還殘留在身體,劈開五臟肺腑,一呼一吸都牽心扯肺地帶出慟意,黑羽快鬥由衷要感謝自己的頭腦足夠好用,至少外在表現出來和往常沒有太多分彆,如同無事發生一般帶著輕快的笑意去大學,和每一個招呼自己的熟悉同學交談,甚至有心情放學去兼職的魔術酒吧表演,熟客恭喜他獲得FISM大賽的最高獎,天才之名毫不遜色當年風度翩翩的父親,熱心地詢問他何時才簽約經紀公司,孰不知黑羽快鬥早已盤算起環遊世界順帶冒險的胡鬨念頭。
市民廣場、古舊街區、弄堂小店、華麗城堡、殘垣廢墟……他想隨心所欲地在任何想要表演魔術的地方表演。
其實我們的生活就算缺失了彼此的碎片也並不會發生崩解。
如果工藤新一說分手的話黑羽快鬥十有八九是能接受的,他不想讓自己成為名偵探人生之中的阻礙。如果是黑羽快鬥自己說出口……他構想了半天,還在困惑自己真的說得出口嗎。
兩個人曾互不相讓地作為舞台上的對手,心照不宣地成為戰鬥中的夥伴,來到陽光下自然而然地走向莫逆之交,這個偵探幾乎知曉了他所有不欲人知的事情。
他不可告人的身份,妄為作亂的過去,連幼年親父早逝的舊事都了解得七七八八,他知道黑羽快鬥不願牽連彆人,所以幾乎與Kid時期身邊的親友都保持了距離,也能看穿自己藏在poker face之後很多微妙晦澀的情緒。
他能看穿他的靈魂,一如黑羽快鬥能最直接讀懂工藤新一的作為。
結果,黑羽快鬥還是不後悔自己勾引了工藤新一,短暫地擁有過也是怪盜一生為傲的功勳。
隻是寂寞而已,生命中缺少了最理解自己的那個人……黑羽快鬥試圖安慰自己,你明明就是最習慣跟孤獨共處的人啦。
就算如此並不妨礙黑羽快鬥收到工藤新一隻注明了地點的短訊時惱火地抱怨了一句“這個推理笨蛋,世界上怎麼會有災星體質如此無解的混賬,彆老是在他不在的時候胡亂碰上死人或者報複社會的犯罪分子啊。”
然後下一刻大腦裡就立刻展開地圖焦急地尋找最快趕到名偵探身邊的辦法。
沒辦法啊,其他人都不行的,就算也是專業技能很強的警察或者偵探,世上也再無他人比黑羽快鬥更擅長對接那個名偵探的思想,貫徹他的指令。
唯獨這個領域,怪盜自信永遠無人能夠取代,他們是世上僅有的站在同一層麵的宿敵。
——以及,能與死神爭奪對方生命的人。
鮮血從腰腹湧出的瞬間黑羽快鬥就感到了冷,劇痛先於絕望緩緩蔓延,這個不妙的位置……他痛苦地呼出了一口氣,歪開身體的瞬間被自己剛剛推開的偵探抓住手腕,接著持槍的歹徒被防暴警察按倒在地。
黑羽快鬥站不住了,倒在地上的時候聽見工藤新一驚慌的聲音,對方立刻撥打了急救電話。
真是令人安心啊……永遠都能做出最正確選擇的你。
其實有點無理取鬨,在被寒冷的地麵和失血一點點剝奪體溫的時候,黑羽快鬥更希望工藤新一能更失去理智一點,抱住他一會兒,或者呼喚自己的名字,都可以,他無比任性地喜歡名偵探對自己流露出感情。
“小新。”
他抬起手,撫過工藤新一白皙的側臉,很抱歉在這麼漂亮的臉孔上留下了血痕。
今夜的天幕不同於昨日,晴朗無雲,星光在對方身後一閃一閃的樣子猶如夜的呼吸。
黑羽快鬥總是把自己的一切包裝成難解的謎團,但其實,在對工藤新一表露出的感情中,那些歡欣和雀躍都不是偽裝。
比起喜歡你、傾慕你、愛著你的心情之外,也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沒有坦白,在分手之前。
哪怕黑羽快鬥人生中最為膽大輕狂、無所畏懼的怪盜時期,都沒有自信輕易坦言的話語。
他自滿地說過他們那麼相似,就像相互映照的海與天,也哀歎過理智的偵探太沒有夢想,說得似乎自己就是個五彩斑斕沉迷幻想的彼得潘似的,實則深諳魔術背後騙術真相的人也最難沉溺於高屋建瓴的虛幻空想。
如此深切地理解了真實,他才能成為編織夢想的魔術師。
黑羽快鬥不是虛構的幻影,他是個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人。
隻有遠離死亡的時候,才膽敢大言不慚地把夢想、信念之類的大道理掛在嘴邊活著。
但是站在死亡邊緣才會察覺到,人隻想在理解自己內心的人身邊活著,死去。
他,根本也是如此簡單脆弱的生物。
——所以,如果明天就會分離的話,那至少今夜。
“小新,陪在我身邊,”他笑說,“有一件事,我想明天再告訴你。”
不想留下任何遺憾。黑羽快鬥知道這樣說工藤新一是不可能拒絕的。
將自己的手覆在他手背上的偵探微微縮緊了瞳孔,一時間臉上所有的表情都褪色了。
“……快鬥。”
“嗯?答應我吧。”
“你不能這樣……”工藤新一的聲音顫抖著,“總是逃跑。”
唉……永遠無法欺騙的偵探。黑羽快鬥煩惱地呼出一口氣,真讓人沒辦法。
大失血令他渾身冰涼,距離此地最近的醫院……瀕臨停擺的大腦實在不願去計算渺茫生率。好冷,好累,昏昏沉沉的,聲音也漸漸變遠了,僅剩一點點意識在希冀著,至少這時候彆鬆開他的手了。
他感覺到殘存的熱源還牽著他的手指。
“彆睡,快鬥,”工藤新一說,“彆睡,至少現在。”
快鬥感覺新一顫抖著鬆開了一點自己,有點心慌,好在偵探很快又抓住他了。
“來得及的,附近有一所醫科大學,設施和醫生都有……我們來得及。”喃喃自語,不知道是為了鼓勵他還是勸慰自己,黑羽快鬥快睡著了,卻感覺他的手指……左手的無名指,好像被套上了什麼東西。
心臟忽然怦怦跳動起來,他已經不太能感知到低於體溫的東西,所以無法確定那到底是不是昏沉的幻覺,還是……那個貼合肌膚的,是金屬冰涼堅硬的質地麼?
“你不能睡,黑羽快鬥,”工藤新一扣住了他的手指,十指相扣,緩緩收緊,“我也有一件事,想明天再告訴你,而且不允許睡過頭再聽,所以你必須清醒著,等著我說。”
沒有任何回避的餘地。
這一定是,他們分手前夜最後發生的故事。
黑羽快鬥輕輕地呼吸著,彎起唇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