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要折騰一番的晚園站在旁邊,突然就無事可做,便站在旁邊觀察。
她想起昨夜打聽來的消息,暗道果然如那些人所說,盛拾月確實不似外頭傳得如此不堪,更像是孩子氣的頑劣,對待府中下人也極好,尤其是眼前這位曲黎,兩人不像主仆,更像親人間相處。
倒比一些麵上溫和有禮,實際苛責打罵下人的主子好得多。
她走神間,旁邊那對主仆已將話題繞到彆處去。
“赤靈呢?”盛拾月開始找人。
“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又想讓赤靈幫你翻牆、溜出去是吧?你可彆想,她那天摔斷腿,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曲黎快速回答。
赤靈就是那人與盛拾月打馬球,被許正明設計掉下馬的人。
這些日子事情雜亂,盛拾月一時忘了這事,連忙又細細問了遍,確定無事後,道:“曲姨你替我去看一眼,那家夥就是個悶葫蘆,什麼事也不和旁人說,摔斷腿也不喊疼,你去庫房支些銀兩給她,讓她彆省著,好好養病。”
曲黎方才說急了,聽到這話略稍緩和些,沒有一時間答應她,反而偏頭看向床頭的書。
盛拾月無可奈何,裝出一副被說得不耐煩的模樣,揮了揮手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會看的。”
曲黎這才笑著答應下來,又說了幾句後,兩人便一起離開。
而剛剛拿起書、還沒有翻開一頁的盛拾月,立馬就將書給放回去,自言自語道:“寧清歌叫我看書我就看書?她倒是想得美。”
“檢查?我溜出去看她怎麼檢查,”盛拾月最煩的就是這些,不然也不會聽到所謂的家規就直接往牆上撞,這下好了,書都擺到麵前了,她再不溜,恐怕過幾日就要夫子來上課了。
隨時拿起一件袍子往身上披,再挑了個寬抹額遮住額頭白布,也不從正門走,反倒繞到另一邊的窗戶,悄聲往外翻出,輕手輕腳繞到院中小門。
許是這事發生突然,曲黎不像之前一樣嚴防死守,連小門都沒派人守著,讓盛拾月輕而易舉就遛出去,避開人群,繞到稍偏的小院。
“流雲!提上那對蛐蛐和紫檀琵琶,咱們翻牆出去玩玩。”
裡頭人聞聲,也不覺驚訝,快步走出來就道:“殿下你又惹曲姨生氣了?你額頭還有傷,再怎麼樣也該好好休息幾日。”
想來這樣的事沒少發生,葉流雲都不再問緣由。
盛拾月道:“屋子裡悶得慌,咱們出去透透氣,順便把這兩東西給賣了,省的晦氣。”
葉流雲一聽這話,便知道對方絕不可能鬆口,苦笑了聲便進屋抬東西,再和主子翻牆去。
白日的西坊最是熱鬨。
往來遊商奔走,長相奇特的異域人扯著不標準的官語叫賣,百姓擠作一團,熙熙攘攘,連看守的官兵都被擠到角落裡去,而之前寧清歌提過的樊樓便也在此處。
人方到門口,就有小廝熱情趕來,連聲道:“您來了?今兒還是三樓、您慣用的那間?”
樊樓共有五層,一樓大多是有些閒錢的平民百姓,頂樓從未開放,四層專供手握實權的王爺重臣,例如盛拾月小姨此類,而三樓則是盛拾月這樣的二世祖。
盛拾月倒也不是不能去四樓,以前也去過幾次,動不動就撞見這個太常那個太尉,煩人得很,還不如三樓輕快熱鬨,於是隻常待在三樓。
盛拾月也不答話,斜眼瞥了小廝一眼,旁邊的葉流雲就先上前,掏出幾兩銀子丟給小廝。
那人立馬笑起來,彎腰往裡頭請道:“謝殿下賞,殿下裡頭請。”
“對了,瞧我這記性,孟小姐她們也來了,需要小的過去支喚一聲嗎?”
聽到這話,盛拾月眉梢一抬,終於開口:“她們也在?倒省的我再讓人去喊,你過去喊一聲,說我盛九拿了兩件好東西過來,讓她們通通滾過來。”
小廝連忙答應了聲。
不多時,三樓中的雅間被人填滿,嬉笑斥罵聲不斷,好不熱鬨。
而另一邊的寧清歌剛踏進大門,便瞧見曲黎攜晚園快步走出,兩人的麵色都不算太好,尤其曲黎,滿是疤痕的臉上寫滿怒氣,直到瞧見她才停頓住。
“家主。”
“寧大人。”
前一聲是晚園,後一聲是曲黎。
寧清歌微微點頭,便看向曲黎,溫聲問道:“曲姨可是出了什麼事?”
這略顯敬重的態度讓曲黎麵色稍緩,轉念又想起自己沒看住盛拾月的事,略羞愧道:“殿下她不願讀書,翻牆遛出去胡鬨了。”
聞言,寧清歌眉頭微皺,繼而道:“可知殿下去了哪裡?”
“樊樓。”
話音剛落,寧清歌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