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雪苦笑一聲,喃喃道:“我還能指望求公主你幫我嗎?”
永昌公主抬頭將這小小的院落四下看了一遍,又打量了打量啞婆婆,絲毫沒有進房去看的興趣。她的手下卻徑自走進房內拿了張桌子出來,又搬了一張竹椅擺在一旁,永昌公主眉頭微微一皺,身邊人忙用衣袖將桌椅擦了又擦,她這才慢慢坐了下去,淡淡道:“好了,今晚,你就可以洞房花燭了。”
“什……什麼?”這回愣住的是沈若雪。永昌公主冷冷地道:“你讓我寬限日子,我寬限了,也算對得起你。你必須嫁賤民這一條,你也須得對得起我啊。我不親眼看著你成為彆人的女人,心裡怎麼平靜的下去!”
沒等沈若雪說話,永昌公主已轉頭向身邊人吩咐道:“她選中的新郎官呢?去給我帶來,告訴他本公主今晚就為他成全好事!”那人領命而去。永昌公主微微一笑,又向啞婆婆道:“既是洞房,老人家,煩你整理整理?把裡麵整理乾淨?要不,我的人進去也成。”
啞婆婆看看沈若雪,隻得回身進房,片刻後房內點起了燭光,接著啞婆婆拉了懵懵懂懂的鳳珠一起走了出來,鳳珠看著眼前人群,口中嘟囔道:“來了?來這麼多人去找明霞姐姐嗎?”永昌公主哼了一聲,與沈若雪冷眼相對,不再說話。
不一會兒,吳春平被駙馬府的人推搡著來到了院中,他滿臉困惑,糊裡糊塗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永昌公主就著燈光仔細地看了看他,緩緩對沈若雪道:“我聽說,你連乞丐都找了,到最後卻是這個人。嗯,他看上去還不算太糟,你是不是覺得,雖然是賤民,也要多少像點樣子才好,不然豈不是辱沒了我的四郎?哼,依著我,恨不能把你配給一個又醜又呆又賤又暴的男子才好,眼前這個,似乎是便宜了你了。”
吳春平這才明白過來,他看一眼沈若雪,慌忙向公主跪下道:“小人正是那又醜又呆又賤又暴的男子,原本跟街頭乞丐是一樣的。”
永昌公主聞言莞爾一笑,悠悠展開折扇,一邊輕搖一邊道:“好啊,既是這樣,那就快請新郎新娘入了洞房吧。”
吳春平從地上爬起,轉身拉了沈若雪就進入房中,砰地關了門。沈若雪道:“你乾什麼?”吳春平垂著頭,半晌方道:“沈姑娘,你說過,你要嫁給我的,是吧?”沈若雪靜默不語。吳春平歎了口氣,正要說什麼,卻聽外麵永昌公主道:“咦?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啊?人呢?”
“有,有,”吳春平大聲答應著,站在燭光映射的窗影裡將外衣解了下來,然後大聲說:“沈姑娘,我知道你不心甘情願,可是也隻好依了我吧,我早就看上你了,不答應我就一大耳刮子打上去!”說著,揮出手去卻往自己臉上啪地響亮地打了一掌。沈若雪愣愣地看著他,一時沒有明白他在做什麼。
然後,吳春平一把將沈若雪拖到燈前,接著用力一推將她推到了床上,低聲道:“妹子,我,我不看你,隻是得罪你一些。”說著,兩手一用力,將沈若雪的外衣刺啦一聲撕開。一顆淚珠跳出了沈若雪的眼眶,吳春平見她流淚,登時慌了手腳,低低道:“你莫怕,我不碰你,我是要做給外麵的人看,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言畢不再動沈若雪,自己卻將上身衣服脫得乾乾淨淨躺下。
呆了片刻,他起身拿了衣服卻不穿在身上,慢慢開了房門。永昌公主見他如此,將眼神避開,用折扇擋目道:“這廝無禮,把衣服穿了!”吳春平呆呆地披了衣服,走到永昌公主麵前磕了一個頭,道:“多謝公主殿下!”
永昌公主道:“謝我做什麼?”猶自往房中張望,隻見房門前人影一閃,沈若雪衣衫不整的出現,她頭發淩亂,滿麵淚痕,身上衣服被撕裂了,看上去狼狽不堪。見她如此模樣,永昌公主突然心滿意足的笑了,站起身走到沈若雪麵前,盯著她良久方道:“很好,過你的日子吧,從今往後,你就是死,也是他的女人,與四郎毫無瓜葛了。”
她回頭向地上跪著的吳春平道:“管好你的女人,她不聽話你就像剛才那樣收拾她,等她找回了人,趕緊帶她滾出京都去,滾得遠遠的,再不許在這裡出現!否則,我就不會這麼好脾氣了!”
言畢,帶著人揚長而去。
吳春平不敢看沈若雪的眼睛,愣愣地垂著頭站在院子裡。沈若雪泥雕木塑一般一動不動地靠著門,半日方低低道:“謝謝你。”吳春平的眼中忽然掠過一絲怨尤,抿緊了嘴唇,兩手緊緊地攥著,慢慢轉過身去。啞婆婆上前攔住了他,一邊指著永昌公主去的方向,一邊比劃著,吳春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這是怕永昌公主的人會在這附近盯著,於是,回身坐在了那張竹椅上,抱住了頭。
鳳珠迷惘地看著這一切,什麼也沒說,搖搖擺擺地向屋子裡走去,倒頭又睡下了。啞婆婆上前又拉住沈若雪,仿佛是在問她好不好,目光困惑的打量著她被撕裂的衣裙,沈若雪勉強笑了一笑,道:“婆婆,沒有事的,你去休息吧,不必擔心。”啞婆婆這才點點頭,忽然衝沈若雪和吳春平比劃了一個夫妻的手勢,似乎是在恭喜他們,沈若雪鼻子一酸,忙把她扶進屋子裡去,轉臉出來,眼中已滿是淚水。
吳春平見她這樣,從竹椅上站起,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道:“你,你不要生氣,我也是沒有辦法,你要是怪我適才粗魯,就打我幾下解解氣吧!”沈若雪輕輕搖了搖頭,她的心裡隻是忽然一動,想起當初,為什麼就沒有鼓起勇氣和謝承榮做一場真正的夫妻呢?兩個人,隻想把最美好的事情留到一個最美好的時辰,卻留下了說不清道不明的遺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