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 釁 叫你知道長安老爺的厲害……(2 / 2)

孽情書 雲格格 5602 字 8個月前

於是,她清了清嗓子,學著男子的腔調粗聲唱道:“俺事事村,她般般醜,醜則醜,村則村,意相投。則為她醜心兒真,博得俺村情兒厚,似這般醜伴侶、村眷屬,隻除天上有,隻除天上有。”

她搖頭晃腦,模仿的惟妙惟肖,小梁都尉終於忍俊不禁,大笑了起來,伸臂便將沈若雪緊緊抱在了懷中,卻又連忙放開,笑著道:“我最近煩心事太多,其實很想去你那酒樓裡坐一坐,但是……一個人拿著一壺酒到這裡來,已經快成了習慣。”

沈若雪黯然道:“我知道。我的煩心事也不少,所以,很想找你說一說話,人到煩惱處,竟發現能夠坐在一處說心裡話的人那麼少。”小梁都尉笑道:“人生不如意事常□□,訴諸與人無一二,有那麼一兩個人可以交心就已經很好了。我很榮幸若雪姑娘你能把我,當做那一兩個人之一。”

沈若雪轉臉看著他,輕輕問道:“你,也有很多很多煩惱的事嗎?”

小梁都尉微笑道:“是啊,不會比你少。”沈若雪笑道:“你又喝了酒,我總以為,男人的煩惱一頓酒一群兄弟頃刻間就會消除,不似女人藏在心裡難以化解。”

小梁都尉搖頭笑道:“酒這東西,固然可以略解愁悶,可那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酒醒之後,該是什麼還是什麼,沒有絲毫用處。”沈若雪凝視著他,忽然懇切的道:“那麼,你願意把你的煩惱說一說給我聽嗎?”

小梁都尉一愣,望著她溫柔的真誠的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不知怎的,他隻覺得心裡頭一陣暖意,也許是酒的作用,竟使他微覺暈眩,扶著頭,他笑了一笑,柔聲道:“你的煩惱夠多了,我是男人,還是自己擔起來的比較好,彆問了。”他仰頭看著縹緲的天空,天高雲淡。

兩個人靜靜地坐在這殘破的城牆頭,遙望著遠方,各自想著心事,偶爾彼此轉頭看一眼笑一笑,清風吹動他們的衣襟,衣袂飄飄。良久,沈若雪歎了口氣,輕道:“如果,此時再有一壺美酒,該有多好。”小梁都尉微笑著望著她道:“即便是沒有酒,我好像已經醉倒在這裡了,從來不知道,這麼安靜的坐著,這麼美好。”

沈若雪轉頭看著他,忽然笑了,道:“我今天沒有穿男裝,你跟我一起,不再覺得拘束的受不了嗎?”小梁都尉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對啊,我還是走吧。”說著立刻站了起來,沈若雪大笑,伸手便拉住了他的衣袖,不料小梁都尉身子一晃,向後便倒,沈若雪大驚,卻也沒有站住腳,兩人一起從城牆上摔了下來,然而小梁都尉終究是身手敏捷,落下的刹那間一把抱住了沈若雪就地一滾,避免了與地麵的硬碰硬撞,兩人都沒有受傷。

鬆開沈若雪,他索性仰麵躺在了荒草之中,笑道:“老子可能真的是喝多了。”沈若雪從草中坐起身來,仰頭看看高高的舊城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從那個地方掉下來竟然毫發無損,忍不住問道:“你,你沒有事吧?”小梁都尉嘴裡叼著一棵草,搖了搖頭,道:“沒事,讓我在這裡躺一會兒,就一會兒。”說著閉上了眼睛。

幾隻鳥兒嘰啾叫著在附近飛來飛去,更顯得幽靜,沈若雪抱膝坐在小梁都尉的身邊,托著兩腮,輕輕道:“你知道嗎?在我心目中最好的日子,就是這樣,幾棵大樹,一片綠草,清清的小溪從門前流過,一間庭院,一座小小的房子,不管是茅草屋還是什麼,隻要可以住下情投意合的兩個人,一輩子永是這麼安寧,那該有多好。”

小梁都尉睜開了眼睛,默默地看著她,卻沒有說話。

兩天後,虎衛都的都尉羅雲生初為人父,遍邀同僚於盛祥酒館飲酒共賀,小梁都尉本不想去,卻被其他都尉死拉活拽地隻得一起去了。羅雲生素日為人隨和爽快,因此席間除了禁軍六都都尉外,還有其他一些中級軍官,以及右衛將軍部下級彆相等官職不同的親隨,熱熱鬨鬨坐了三十餘人,分了兩大桌。

小梁都尉與賀蘭明中間隔著一人,他兩個坐在那裡與彆人談笑風生,彼此間卻視若無物。羅雲生也是一片好心,幾巡酒後,走過去給他二人各端了一杯酒遞上,笑道:“大家都是同僚,何必鬨得如此,不如今日看在兄弟我的份上,你兩個共飲一杯吧。”

賀蘭明哼了一聲,道:“我從不與長安小兒喝酒!”小梁都尉隨即笑道:“我也從不與土包子喝!”他二人本是鬥口的無心之語,卻敏感的觸痛了眾人各自的出身,大家登時都停杯轉頭看著他們。隻聽賀蘭明冷笑道:“老子們當初在邊關霜打風寒的覓功名時,他這種長安小兒隻怕還賴在他娘懷裡吃奶呢,有什麼資格在老子們麵前人模狗樣的!”

旁邊有人小聲提醒道:“賀蘭兄休亂講,小梁都尉自幼父母雙亡。”賀蘭明哪裡管這個,自顧自地道:“那是他活該!”話音剛落,就覺一杯酒劈麵潑來,小梁都尉的拳腳已雨點般落在了他的身上。金槍都的都尉司文德早已心中不忿,衝上來幫著小梁都尉便朝賀蘭明打去,口中罵道:“叫你知道長安老爺的厲害!”

那邊與賀蘭明交好的、同是邊軍出身的見此狀況都按捺不住,也衝了過來幫賀蘭明,另一些與小梁都尉和司文德交好的、長安子弟出身的一見如此,便也都一擁而上。這下子可亂了套了,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把個原本歡坐吃酒的宴席頃刻間變成了六都群毆的戰場,連做東的羅雲生勸著勸著,也不由得心頭怒火起,抄起一把椅子加入了中間混戰起來。

酒客們嚇得紛紛離去,酒館的夥計們也不敢過來,有人向掌櫃建議道:“要不要報官?”這盛祥酒館的掌櫃倒是個有見識的人物,鎮定地道:“報官?這群人都是官!沒事兒,咱們這兒本就是羅都尉的地方,打完了他自會賠償。”說畢耳聽乒乒乓乓不絕於耳,自己撥著算盤安之若素的埋頭算賬。

待到雙方都打得精疲力儘時,虎衛都都尉羅雲生突然冷靜下來,道:“既然大家互相早都他媽的看不順眼,總這麼打下去也不是辦法,萬一哪天捅到上麵全都不好過,可又不能從此不共事了,還要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樣,不如擇日賽一場馬球,無論輸贏各自服!”

眾人聞聽一口應允,於是長安子弟一派人推小梁都尉為首,邊軍出身一派人推賀蘭明為首,雙方約定回營後各不因私怨報複或誤了公事,三日後在京都最大的馬球場一決雌雄,擊掌為誓,一旦分出輸贏,輸的一方從此後再不許對出身一事出言不遜挑事端。隨著小梁都尉和賀蘭明啪!啪!啪!地清脆的三掌對擊,眾人一哄而散。

這廂虎衛都都尉羅雲生留在酒館裡,看著滿地狼籍,一邊給掌櫃的數銀子,一邊嘟囔著罵道:“直娘賊的,這頓酒喝的叫什麼事兒!”小梁都尉和司文德卻一起返了回來,羅雲生沒好氣的道:“你們兩個猴崽子回來做什麼?”小梁都尉笑嘻嘻地道:“羅大哥,小弟今日挑頭打的,心裡著實過意不去,不能讓你一個人破費,壞了多少銀子小弟承擔吧!”司文德忙道:“羅大哥,還有我!”

羅雲生歎了一口氣,斜他兩個一眼,笑道:“你們金銀槍都兩家都是禦前的臉麵,馬球賽上給老子好好打,彆低了長安子弟的氣概,叫他們那些粗人看咱們笑話!老子知道你梁超是個打馬球的好手,這一寶可是下了賭注的,輸了連這頓酒錢你們一起還!”小梁都尉和司文德互看一眼,忍不住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