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圓 賊心不死(1 / 2)

孽情書 雲格格 5847 字 8個月前

此時,離仲秋節還有一天,圓圓的的月兒早早升起,溫柔地掛在蒼穹。小梁都尉、沈若雪和曹勝三個人離了北營,慢慢地向富貴酒樓方向走去,三人有說有笑,完全忘記了性彆和官職。小梁都尉腳步踉蹌酒意深濃,走了幾步,忽然攬住曹勝的肩悄笑道:“好兄弟,我今天謝謝你把她給我帶到馬球場來。”曹勝吐了吐舌頭,道:“那也是誤打誤撞,原本是兄弟們溜了號想看你打球,又怕小梁都尉你知道了責罵,才乾脆把沈姑娘帶去的。”

沈若雪停下腳步問道:“你們兩個在說什麼?”曹勝連忙笑道:“沒什麼沒什麼,小梁都尉說他頭痛。”沈若雪不由擔心地道:“真的頭很痛嗎?要不要找醫生開個藥方解酒?”小梁都尉笑了起來,踢了曹勝一腳,道:“老子哪有那麼嬌貴,彆聽他瞎說!”他迎著晚風,看著月下微笑的沈若雪,又想起今日在馬球場上的勝利,此情此景此人,令他忽然覺得心中再無遺憾煩惱,索性借著酒意縱聲高歌:

“旌旗明,西風烈,梟騎征戰賀蘭雪,血灑黃沙魂不滅,槍戟折斷音塵絕。

杯中酒,且休歇,男兒寧當格鬥死,莫持吳鉤空悲切,鼓角爭鳴邊山月!“

小梁都尉的歌聲清越激昂,非常悅耳動聽,讓沈若雪一陣讚歎,道:“你唱的真好,這是誰寫的曲,如此豪放悲壯。”小梁都尉大聲道:“梁超!”

曹勝笑向沈若雪道:“我們小梁都尉平生就寫了這麼一首曲子,每當喝醉了酒就唱,兄弟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小梁都尉大笑,撲上去便將曹勝按倒在地,曹勝抱著頭直叫饒命,沈若雪看他兩個打鬨,笑得直不起腰來,掩口道:“喝多了酒,真是官不像官,兵不像兵的。”

三人笑鬨著走著,不知不覺就快走到沈若雪居住的巷子口,小梁都尉忽然停下腳步,看著沈若雪,笑著輕輕道:“若雪姑娘,我今天真的是醉了,如果,你覺得我有什麼地方言語冒犯了你,請你不要生我的氣。”沈若雪垂下眼簾,低低地道:“怎麼,你後悔自己說過的話了嗎?”

小梁都尉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怎麼會後悔?我這輩子從來不輕易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人說酒後吐真言,你記著我的話,假如一個男人喝多了,不管這個人喝了多少酒,醉成什麼樣子,都不要相信他是胡言亂語酒後失態,因為,不論怎樣醉法,他的頭腦都是明白的,也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所以,我今日對你講的話全都發自肺腑。”

他頓了頓,接著道:“之所以要你不要生氣,是我知道你心裡也許……隻是無論如何,請你不要把我的發自肺腑的話語,當作是我酒後胡言,這就可以了。”沈若雪定定的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神那樣清澈,那樣坦誠,裡麵盈盈地盛著滿滿的柔情,似乎要從眼睛裡溢出來一般,讓她一陣心慌意亂。

兩人就這樣默默的相對站著,曹勝早就知趣的悄悄走開,在不遠處背著手仰頭看月亮。良久,沈若雪微笑著輕道:“我不會生你氣的,但是,在你酒醒之前,我可不能相信那就不是醉話。”小梁都尉一怔,剛要開口說什麼,沈若雪的手已經掩在了他的嘴上,柔聲道:“你不用解釋,就當做……就當做是醉話吧,我都知道了。”

她轉過頭看著天上那一輪月亮,月光隔著路旁的枝葉斑駁地灑在她的臉龐,隻聽她低低道:“明日,就又是仲秋節了。”小梁都尉將她掩在自己嘴上的的手輕輕握住,也仰起頭看著月亮,輕聲道:“以後,還會有很多很多個仲秋節,每個仲秋節那晚的月亮,都是這樣的圓。”他笑著看向沈若雪又道:“對了,明日我要在宮中當值一天,原本想到酒樓來找你,恐怕是沒有空閒了。”

沈若雪道:“嗯,我知道了。”小梁都尉微笑道:“等到了晚上,你到城牆那裡去等我,我帶兩壺好酒,跟你一起邊喝邊看月亮可好?”沈若雪笑著點了點頭。

“還有一句非常要緊的話,你附耳過來,我悄悄告訴你,”小梁都尉忽然壓低聲音正色道。沈若雪看他神情認真肅然,心裡不禁忐忑,連忙依言將臉側過,不防臉上卻被他猛然吻了一下,沒等她回過神來,小梁都尉已笑著走出幾步遠,向她揮手叫道:“我走了。曹勝,曹勝——”曹勝連忙跑過去扶著搖搖晃晃的他。

沈若雪愣愣地撫著自己的臉龐,站在那裡一直看他二人走遠,方才笑著搖了搖頭,轉身慢慢地往巷子裡走去。

剛走進巷子裡,黑暗裡忽然竄出一個影子擋在了她的麵前,笑嘻嘻地道:“咱們女扮男裝的沈姑娘好風流啊。”沈若雪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王慶豐,不由冷冷道:“你在這裡乾什麼?”王慶豐故意踮起腳尖往小梁都尉剛才離開的方向望了望,陰陽怪氣地道:“好香的一個吻啊,月下郎情女意,令人豔羨。想不到兩年多不見,你就變得這麼風情萬種,讓男人們為你神魂顛倒了,家裡還撂著一個親老公備著,真讓我刮目相看啊沈姑娘。”

沈若雪聽他說得不堪入耳,怒道:“你給我閉嘴!”王慶豐見她動怒,放肆的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鳳珠自那夜與沈若雪交談後,便一直對沈若雪不理不睬,隻當她容不得自己。沈若雪幾次想要對她解釋什麼,她都冷了臉轉身避開,二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竟如同陌路人一般,這讓沈若雪心中又是擔心又是難受。每當晚上四人共坐一桌吃飯,吳春平不語,鳳珠不言,啞婆婆有口難說,沈若雪隻覺得憋悶無比,索性天亮即出,直至宵禁前方回,回來後倒頭就睡,人在酒樓也好,不在酒樓也好,鳳珠也不問她那麼多。

這天看沈若雪匆匆忙忙的跟那幾個銀槍都的禁軍跑出去了,鳳珠心裡反而高興起來,又有了一日空閒可以跟王慶豐在一起。她在富貴酒樓裡左顧右盼,望眼欲穿的等著王慶豐來找他,可是直等到日上三竿也不見他的人影。實在按耐不住,鳳珠出了酒樓便徑自往百草堂找去。王慶豐在她麵前從不提及自己的事,隻撒謊說自己名叫王大郎,因此鳳珠隻記得初次見麵時他說他是百草堂的,對此毫不懷疑。

哪想到,鳳珠進了百草堂,不要說找不見王慶豐的影子,幾乎上上下下每一個人都問遍了,都無人識得誰叫“王大郎”。鳳珠急得眼睛都直了,她一片癡情的倒沒有想王慶豐是不是騙自己,隻是擔心他彆出了什麼事情人家代他瞞著自己。想了一想,莫不是自己記錯了?他是在其他藥房,便死心眼的大街小巷一家家找了過去。

待她找到太白坊附近的胭脂巷,忽然就看見王慶豐從巷子裡晃晃悠悠走了出來,連忙欣喜的迎上前去叫了一聲:“大郎!”王慶豐看見她,吃了一驚,似乎想要躲開,頓了一頓卻又笑嘻嘻的走過來,順手挽了她就拐到一旁的角落裡去,避開了太白坊正門人來車往的熱鬨地方。鳳珠道:“大郎,我到處找你,記得你是在百草堂,怎麼人家說並不識得有你這麼一個人,是不是我記錯了?”

王慶豐眉頭微微一皺,看她似乎並沒有猜疑動怒的樣子,心中便有了底,笑道:“是這樣,我是因為看不慣坐堂醫生騙取高價藥錢,當眾拆了他們的把戲,被他們趕出去了,當然不會承認有我這麼一個人了。”鳳珠四下看看,奇道:“那你怎麼會在這裡呢?”王慶豐愁眉苦臉的道:“我到處謀事做啊,可是一時半會兒哪裡就進的去,現寄住在我一個親戚家裡日日看人白眼,難熬的很啊。”他這話倒有一半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