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圓 賊心不死(2 / 2)

孽情書 雲格格 5847 字 8個月前

鳳珠聽了,同情而又憐惜的道:“那大郎要如何打算呢?”王慶豐歎了口氣,道:“唉,哪能白吃白住人家,我手頭無錢,伸手就膽怯,連著三天了每天隻敢吃一頓飯,連菜都不好意思夾一口,所以都不敢去酒樓看你了,實在是囊中羞澀,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可是我的乖乖,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鳳珠的眼中頓時一陣溫柔,她低了頭道:“你沒錢去看我,為什麼不早讓我知道?”說罷毅然拉起王慶豐的手,道:“走,我帶你好好的吃一頓飯!”

王慶豐心下暗笑,卻由她拉著自己腳不沾地的一直走進了路旁一家飯鋪內。鳳珠拿出平素跟了沈若雪賣藝得的一些零碎小錢,給王慶豐叫了兩碗菜一碗飯,托著腮要看他吃。王慶豐哪裡會吃得下,眼珠一轉,招手便將外麵一個乞丐叫了進來將飯菜給了他,還正色道:“我出來時已經喝了一個水飽,一時半會兒還吃不下東西,不如做個善事給你積積福吧。”鳳珠信以為真,感動的讚道:“大郎,你真是個心地仁厚純良的好人,居然還有人說你不好。”

王慶豐猜出必是沈若雪說了什麼,試探道:“是誰說我,說我怎麼不好?”鳳珠咬著嘴唇道:“我根本不要聽,管誰怎麼說。”王慶豐這才放心的抓起她的手笑道:“好人也怕沒銀子啊,你那沈姑娘在酒樓風流,我的乖乖卻乾陪著,原先我還能給你捧個場,現下沒錢去,心裡那個難受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你。”

鳳珠動情的看著他,突然站起身來道:“你等我一會兒!”轉身跑了出去。過了半個時辰,她氣喘籲籲的跑回來,從袖子裡摸出一錠二十兩的銀子塞進王慶豐的手心裡,道:“她素日在這上麵不是很用心,我幫你些許應該不會有什麼。”王慶豐掂了掂銀子的重量,假意笑道:“彆讓你為難,你們掙些銀子也不容易,這叫我怎麼好意思的?”

鳳珠慷慨的道:“沒事,小梁都尉那時送了二百兩銀子給她,我們近些日子來在酒樓又賺了些許,手頭還算寬綽,解解你眼下的急還對付得了。”王慶豐眼睛不由一亮,小梁都尉一出手就是二百兩銀子?他摸著下巴半日沒有做聲,心中暗忖:“看來這梁超比我那妹夫大方多了,到底是官宦子弟出身,家底本就厚實啊。這姓沈的丫頭片子應該得了不少好處,說什麼我也得找機會狠狠敲她一筆才成。”

想畢,向鳳珠問道:“你今日怎麼沒有在酒樓跟沈姑娘唱曲啊?”鳳珠笑道:“她跟銀槍都的禁軍一早就跑出去了,必定是找小梁都尉玩耍,總要到晚上才會回來。”王慶豐又問道:“她總是跟彆的男人往外跑,她那個丈夫怎麼從不管教管教自家娘子?”鳳珠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回答,隻是說了一句:“那是個老實人。”

王慶豐心中暗暗盤算了片刻,謝過鳳珠,隻說還要去跟人談事情,便獨自進了賭坊試手氣,不想財神白眼,不過半天功夫便將鳳珠給他的那二十兩銀子輸的精光,還搭了他自己幾兩,心中懊惱。找地方喝了幾杯酒,便專等沈若雪回來,一直等到日落月升,果然看到小梁都尉送沈若雪回來,他躲在暗處悄悄跟著,酒醉了的小梁都尉居然始終沒有察覺。

看小梁都尉與沈若雪似乎交情非淺,王慶豐更覺得沈若雪從小梁都尉手裡不知得了多少財物,他鐵了心的今晚定要從她手裡撈上一筆,不然簡直對不起自己。

“怎麼?就生氣了?”王慶豐嬉笑著湊到沈若雪麵前,道:“其實你要我閉嘴很容易,看在以前你我相好的份上,借點銀子給我,不然還會更讓你生氣哪。”

沈若雪冷笑道:“你還想怎樣?當初騙了我,現在又來騙我鳳珠姐姐,還想再從我這裡騙銀子?”王慶豐笑道:“看你說的,怎麼能說是騙銀子呢,你跟那個小梁都尉在一起,哦對了對了,聽說以前還有個姓謝的小將軍,這都是不缺銀子的主,你跟他們來來往往,手頭一定積攢下不少體己錢,拿出一些來給我封住我的嘴巴,應該不會很困難吧。”

沈若雪怒道:“我為什麼要封住你的嘴?你有什麼要說的?”王慶豐笑道:“我要說的可多了,比如說我當初跟你啊,孤男寡女的一路誰也不相信我們沒發生什麼事吧,或者說,你在那個土財主家啊什麼的,我到那小梁都尉麵前原原本本給他講一遍,可以講上幾天幾夜都不停口,你想,我會怎樣講呢?”

“你!你這個無恥之徒!”沈若雪恨得咬牙,怒道:“你就去講好了!我看他是不是肯聽你的!說不定見到他,沒等你開口他就會把你打死,你彆忘了你砍他的那一刀!”

王慶豐見沒有嚇住她,笑道:“啊,我沒說明白,我的意思是,我還可以找幾個京都的說書先生,讓整個京都的大街小巷都講你的故事,人人都知曉你的大名和你的風流韻事,講的詳詳細細的,認認真真的,生生動動的,你說,這樣是不是更妙?”

沈若雪憤怒的盯著他,忽然大聲衝著巷子裡叫:“鳳珠姐姐!鳳珠姐姐!”王慶豐不想她會這樣反應,上去便捂住她的嘴巴往巷外拖去,口中罵道:“死丫頭片子,你喊什麼!”沈若雪又踢又打,卻依然被他拖到了巷外一個偏僻的角落,王慶豐將她推到牆邊,道:“你還真是軟硬不吃啊,給我點銀子花又怎麼你了?你信不信我……”

話還沒說完,忽然有人朝他肩上一拍:“喂,你錢袋掉了!”王慶豐慌忙低頭看腳下,卻被人一腳踹在頭上趴在了地下,沈若雪不由叫道:“曹勝?”曹勝不知何時站在了這裡,一邊繼續踢打著王慶豐,一邊罵道:“你個王八蛋,賊心不死的畜生,上次傷了我們小梁都尉,現在竟然還敢在這裡欺負沈姑娘,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王慶豐在地上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嘴裡罵道:“你知道爺爺我是誰?我是賀蘭都尉的舅子,你敢打我!”曹勝邊打邊罵道:“原來你是他舅子,兩個不要臉的在一起,難怪了難怪了!”腳下踢打得更狠。沈若雪站在那裡看著,並不相勸,隻想自己也動手才好。直到打得王慶豐逐漸不作聲不動彈了,曹勝才住了手,拉著沈若雪就走出來。

“曹勝,你怎麼回來了?把小梁都尉送到府裡了嗎?”沈若雪問道。曹勝笑嘻嘻地抬起一隻手,手裡提著的是一方絲帕包著什麼東西,在靜夜裡閃著幽幽的光芒,沈若雪奇道:“這是什麼?”

曹勝笑道:“小梁都尉走到河邊,看到草裡有許多飛來飛去的螢火蟲兒,便叫了我一起捉了十幾隻包在絲帕裡,讓我送回來給沈姑娘玩,說是掛在床邊夜裡醒了就不會害怕黑暗。”沈若雪笑了起來,邊笑邊道:“小梁都尉真是喝醉了,把我當作小孩子。”

曹勝卻認真地道:“小梁都尉說,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因為沒有了母親,總是跟父親一起睡的,他的父親臨率大軍出征前,就是這樣捉了螢火蟲給他掛在床邊,好讓他一個人睡覺的時候,夜裡醒來不會害怕。”沈若雪的心裡不禁一疼,默默地接過了包著螢火蟲的絲帕,仿佛看到了那個幼小的滿臉稚氣的小梁都尉,孤單的在黑暗裡盯著螢火蟲的光芒,等待父親快快從邊關歸來。那時幼小的他,不知道會不會在黑夜裡哭呢?

曹勝一步不離的將沈若雪送到了巷子裡的小院門口,這才告辭而去。隔著窗子看見裡麵燭燈亮著,沈若雪聽見鳳珠在跟吳春平嘟囔什麼:“……我恍惚聽見外麵有人叫我,仔細再一聽,又沒了。”她沒有言語,從吳春平、鳳珠和啞婆婆身邊走過,一個人進臥房躺了下去,在黑暗裡默默地看著那一包閃著幽光的螢火蟲,過了好一會兒,她真的用一根絲線將它們掛在了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