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騎馬離開禁軍大營數十裡開外,終於忍不住一口血噴出,滾鞍落馬……
已經入夜,漆黑的街道隻有巡更的燈籠閃著零星的光亮。
一人牽著馬,踩著月光,緩緩在都城的石板路上走著,月光印上少年比月光還白的麵容,夜風吹透了少年乾了濕、濕了乾,乾了又濕的白衫。
“公子爺——您可回來了!”蹲在大門外守了一晚上的小雨帶著哭腔,幾乎撲到莫如身上。
“好了好了”莫如勸慰著,“我能有什麼事呢……”細看小雨清秀的臉頰上腫起的掌印,才愧疚道:“小林來過了?”
“是,林總管捎來了藥,他說小雨要再敢讓您一個人出門,就,就……”說著委屈的淚水又流下來了。
“好了,回頭我跟他說,是我一意孤行,不怪你。”莫如拍了拍小雨肩膀,“小林已經走了嗎?”
“林總管等了一個多時辰不見您回來,先回客棧去了。說是明天再過來,總要看看您的身體狀況,否則也不好跟夫人交代。”
“你又嚼什麼舌頭?我哪裡有不好了?”莫如掏出手帕給小雨抹眼淚,責怪道。
“公子,您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好得有些反常,我們才擔心……”
莫如平靜的麵容下,內心如波濤洶湧般翻騰,不論林峰還是小雨,抑或山莊中眾多的侍衛們,放棄了身份,放棄了功成名就的機會,一如既往,不離不棄得守在他身邊,支持關心他。不管他蕭莫如是武功卓絕的江湖頂尖高手,還是弱不禁風平凡普通的少年。
“少這般婆婆媽媽的,沒出息!”莫如板起臉,小雨果然安靜下來。
“少爺,”丁伯挑著燈籠從屋裡出來,“快進去吧,老爺一直在書房裡等您……”丁伯指了指書房裡明亮的燈火,壓低了聲音。
“曉得了,小雨,把馬牽走。”莫如將韁繩遞給小雨,低下頭仔細查看一遍衣衫上的血跡是否在河水裡滌蕩乾淨,才跟著丁義走到書房門外。
屋內燈火通明,父親伏案書寫的影子映在窗前。
“進來!”影子頭也不抬沉哼一聲。
“是,父親。”
蕭倬凡坐在寬大的書桌後,案上是永遠批閱不完的案宗,每天挑燈到深夜。
“信送去了?”蕭倬凡依舊低著頭謄寫文件,連頭也沒抬。
“這是王爺給您的回信。”莫如將皇甫少華的親筆信雙手遞過。
“哦……”蕭倬凡放下手中的狼毫,看了兒子一眼,拆開信仔細讀後就著燭火燒了,目光望著漸漸燃儘的紙條,不知在想些什麼。
“爹爹……”
“哦,你也累了一天了,去換了衣服,讓老丁給你弄點吃的,早點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倬凡揮揮手示意莫如退下,在如山的卷宗中又抽出一份。
“爹,”莫如並沒有走,反而朝書桌走近了兩步,垂首道:“孩兒,今天在禁軍中,與皇甫子英和李慕雲……交手了。”
蕭倬凡手中筆一頓,一顆豆大的墨汁落在卷宗紙上,不禁皺眉道,“爹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莫如咬緊牙關提高了聲音:“兒今日在軍營之中,與皇甫王爺之子皇甫子英以及李將軍之子李慕雲交過手了,是他們不自量力,挑釁在先……”
“住口!”蕭倬凡手指著莫如,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交手,對於武林世家子弟來說,原本算不得什麼,但此處乃是國之首府,天子腳下,百姓眾多。蕭倬凡最擔心的事便是兒子恃強淩弱,下手狠絕傷及無辜,因此再三警告蕭莫如,膽敢跟人動手絕不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