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之餘,他並未想到,這件事如果莫如不講,他可能永遠不會知道。
蕭倬凡痛心疾首得罵道:“畜生!竟然還是這般逞強好勝,本以為這次回京後你的心性收斂了不少,為父還倍感欣慰,卻不想依然積習難改!如今越發出息了,居然跟兩個年輕軍官打作一團,很久沒殺人了手癢是嗎……”
莫如低著頭,默默聽著父親的嚴厲訓斥,咬著薄唇不發一言。
無聲的默認更是激起了倬凡的怒氣,一晚上疲勞工作的煩悶化作巴掌拍在桌上,
“喜歡比試是嗎?來啊,過來!跟爹打!”
“爹——”看著父親額上因憤怒而擰起的青筋,莫如強忍著內心和身體的煎熬,撩衣跪倒,“爹爹息怒,孩兒不敢,孩兒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哼…….”蕭倬凡的火氣並沒因莫如的認錯減少幾分,急促得揮手“去,把家法拿來,隻怕你不是手癢,是皮癢!今天讓你一次過夠癮!”
莫如毫不爭辯,從書架頂端取下一塊綜褐色的木板雙手奉給父親,緊密的木質掂起來十分沉重。蕭氏家法製作十分專業,工藝相當考究,上麵用篆刀雕刻的“莫如”二字甚至燙了金粉,握柄之處刻著神獸獸首用以辟邪,用料的是上好的金絲楠木或紫檀木,千年不腐萬年不蠹,具有極高的收藏價值。
高質量的家法握在蕭家曆代高手手中,培養出一代比一代更有質量的蕭氏後人。
莫如長吸一口氣,俯上微涼的桌麵,蕭倬凡用板子一挑,將他身後的衣擺掀起。
腦後一陣風過,“啪—”頭一板就打得極重,火辣辣一片,莫如蒼白的指尖緊緊摳住桌沿。
蕭倬凡手上又加大了力量,
“啪——啪——”緊接連兩記板子落在腰側同一個部位,“哎呀—”莫如忍不住呼出了聲,手不由自主伸去摸傷處,半路又縮了回去。
這兩板雖重,應該並不至於疼得讓兒子伸手去擋板子。蕭倬凡猛然意識到什麼,停了手,將莫如緊緊護住的底褲狠狠朝下拽開一截,腰臀之間縱橫未褪的鞭痕完全露了出來,頓時眼睛如同被燙傷般一陣驚痛,幾乎不忍再看第二眼:都快半年了,兒子背上“千瘡百孔”那樣深的傷口都幾乎消儘了,而自己用蟒鞭抽打的傷痕卻新鮮依舊,斑駁如影……
大手摩挲著腰側那片粉色的新肉,上麵已經疊起一條四指闊紅腫隆起的僵痕,很顯然剛才那兩板的末梢拍到稚嫩嬌貴的新肉上,一絲細細的血絲從嫩肉中緩緩滲出。
往事不堪回首,卻偏偏有許多印跡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曾經是個多麼不稱職的父親。
即便今天的事,兒子的坦誠相告換回的依舊是一片新傷,這讓孩子今後哪裡再敢據實相告?自己倬凡歎息一聲,將板子放到書桌上,徐徐道:“起來吧,引以為戒,下不為例。”伸手替莫如小心提上底褲,放下衣擺。
“是,如兒記住了……謝謝爹手下留情。”
“怎麼這麼久了還沒好,一直沒擦藥嗎?”
“擦了…….哦,不是,沒擦……”莫如慌張的改口。
“到底擦了還是沒擦?”
“沒擦,兒子疏忽了……”
“沒擦藥,怎麼背上的傷都好了?”倬凡幽幽問。
莫如尷尬得笑了,揉了揉發麻的後腰。
倬凡輕輕攬過莫如,痛惜道:“孩子,從今以後,爹爹發誓,絕不再用蟒鞭了,絕不……”
“老爺、老爺,禁軍王都尉在府門外求見……”丁義在門外高聲報事。
“哦,知道了。”倬凡用衣袖拂拭了一下眼睛,拍了拍莫如道:“先回房間休息吧,爹還有公務要辦。”倬凡從抽屜裡拿出一封信,快速說道:“你爺爺來信了,要你從即日起修習蕭家入門武功,內外功都從頭開始練,你明天午後到衙門後院來找我。”
倬凡丟下這句話急忙出門去了,莫如捏著信,楞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