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例行的上午九點鐘的醫師查房時,顧琦看向趙綱的眼光則是一種全新的眼神。
昨天晚上趙綱離開他的病房之後,他無比驚訝的靜靜地躺在病榻上許久,對著這個在陸魯生命中隱藏很久的男人,他不得不以一種新的眼光來審視他,陸魯在房間裡不安的走來走去,似乎有什麼心思,而他的這種不安的舉動卻絲毫引不起顧琦的注意,他的心神已經全部被他的主治醫生趙綱吸引了。
他曾經無數次想象過這個在陸魯感情中占有完全地位的男人應該有樣子,他以為他應該是消瘦、憔悴,讓人看到就能產生保護欲望形象,不知道為什麼原因他就這麼武斷的想象著,因為那應該符合一個為責任而犧牲自己愛情的人形象麼。
實際上,在他看到趙綱以後,他的溫和、能乾完全顛覆了顧琦的想象,他寧可趙綱是他想象的樣子也不願意承認這種形象也許、其實恰巧是陸魯喜歡類型!
昨天深夜,他曾經在護士更換點滴時候借機清醒了過來,並安慰仍然在他床頭的陸魯安心,他已經自我感覺很好了,當然,他內心深處被震撼的情感不包括在那好的範圍!
他堅持要陸魯回他的辦公室休息,在已經度過那未知軟弱的時光後,他重新武裝起自己情感壁壘,他微妙的改變了對待陸魯的態度,溫和卻疏離,比起在手術前他軟弱承認他需要陸魯態度相比,這是很明顯的情感界限,但是,他隻能這麼保護自己,陸魯的感情世界對他而言,太過遙遠跟陌生,他從來看不明白也猜不透陸魯對他忽冷忽熱的態度是為什麼,難道隻是因為感覺他的廉價?
他很惱怒自己在昨晚示弱的表現,他不願意給人他纏著陸魯不放的感覺,所以在後來,儘管陸魯怎麼不情願,他還是逼著他離開他的病房去醫生辦公室休息;本來陸魯一直沒有同意,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審視著手術後顧琦蒼白的臉色,終於順從了他的固執,等明天早晨他昨晚例行的查房工作後再來陪伴他,他對他承諾他會是第一個到病房裡來的人!
實際上,真正第一個到達病房的人並非是陸魯,而是顧琦目前的主治醫生趙綱,當然了,巡視頭天才手術後的病人是他必須的清晨工作開始。
既然暗地明了他的主治大夫是陸魯的暗戀情人,不管趙綱對待顧琦的態度如何溫和,但是他總忍不住去暗地懷疑他對他的關心其實是彆有意味的。
他知道這是自己及其陰暗無禮的猜測,先不說趙綱是否同陸魯是情人關係,就算是一般的患者跟醫生關係,趙綱對待他的態度也是很正常跟應該的。
也許,也許是他的嫉妒心理,他不得不暗自承認,他對趙綱充滿好奇心理,他嫉妒著這個獲得陸魯全身心愛情的男人。
趙綱絲毫沒有覺察到顧琦冷淡的態度,他可能隻是單純給這種態度當成是病人術後恢複期的正常狀態,他以溫暖的笑容,快樂口氣告訴顧琦,“雖然稍微有點發燒,但這是正常,等幾天拆線後,你就沒事了!”他小心將顧琦刀口處的繃帶輕輕纏了回去,並細心將被子給顧琦在腋下蓋好。 “那我具體什麼時候能出院?”顧琦著急的詢問道。
“等我說什麼時候你可以出院的時候!”不等趙綱回答,一個低沉、自大的聲音插了進來。
顧琦視線從趙綱肩頭越過去,落在門口站著的陸魯,他穿著該死的性感的白色醫生袍,就那麼站在門口,挑著眉頭傲慢的道。
“我隻是有點著急...”顧琦小聲解釋
“我當然明白你隻是著急‘做什麼’。”他冷冷的說,大步走到床邊,“你那沒有多少容量的腦袋除卻惦記著你那個破花店,你還能有什麼?我今天早晨跟花店的梅家姐妹溝通過了,她們保證完全有能力支持花店,不至於在你住院期間給你的小、破花店當掉!”
“你有啥權利安排我花店的事情!”顧琦生氣叫道,掙紮著要起身,接著腹部一陣撕裂般的銳疼使他低哼出聲的跌回床。
“我當然有權力。”他以他慣有的強硬跟冷冽答複了他,而他被牽扯到的刀口,不斷抽疼感覺也提醒了他目前身體狀況彆說著急去花店了,就是下床都出問題!“你彆忘記了我才是那家花店老板!”他刻意提醒道。
他怒了,“你這個可惡的....。”
“我想我該走了。”趙綱插嘴道,他看向陸魯的臉上帶著一絲苦笑:“一起午餐?”
“好。”陸魯乾脆利落的回應,當趙綱離開病房後,他嚴肅目光又轉向了顧琦。
而此時此刻顧琦的憤怒已經轉化為了深深的絕望,他們居然當著他的麵,沒有絲毫的顧忌進行午餐相約,他心裡明白從一開始他跟陸魯的同居就是場沒有結果的協議,在趙綱跟陸魯之間,也許他才是那個多餘的插入者,儘管他心裡明鏡般的了解這個情況,但是真的當麵看到他們的行動時,他唯一感受到的就是傷害跟恥辱感!
“顧琦!”陸魯正要繼續進行他的訓話時,恍然發現一向跟他杠來杠去從來不示弱的顧琦臉色蒼白一臉脆弱的側倒在床頭,一顆顆細小的淚珠不斷從他臉上滾落,他壓抑的,無聲的哭泣著。
“天啊。”他低聲咒罵,快速靠近床邊輕柔將他摟進懷中,“抱歉,琦琦你剛手術完我居然就跟你凶。”他自責的說道:“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習慣了對病人高壓政策,我隻是太擔心你了,你從來都不肯好好休息,這次如果不是我發現你病了估計你會死扛著不去醫院,我真的難以想象如果你為此出事我會發瘋的。”
他的眼淚,他從未流過的眼淚,在當年被迫出櫃為母親怒罵通達年月都沒有流淌眼淚,在此時一發不可收拾,好像多年的委屈就這麼決堤而出。
他並不是介意陸魯的冷臉訓斥,認識這麼久,他的嘴臭心軟的毛病他又不是不懂,他隻是,他隻是一想到陸魯在他的麵前和他心愛的人當麵邀約共進午餐,雖然他有這個權利,但是,他就是難過,難以抑製的難過。
“要是還不停止眼淚的話,我恐怕我們會被你的洪水淹死的。”他輕柔打趣道:“好啦,不要哭了,要是生氣你就打我幾下好了。”他誘哄他:“我好歹也是這個醫院有名的大醫生哎,我可是寧願死在你的拳下也不要被你眼淚淹死,會被人笑話死的啊。”
還在傷心的顧琦被他的搞怪話語逗得破涕為笑,“抱歉,我也不知道怎麼了,”他搖搖頭,努力要離開他的懷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手術過後的病人總是容易情緒激動地,這是很自然的生理反應。”他安慰他,“我見過比你還難伺候的病人呢。”他溫和寬慰。
顧琦嗤笑了下,躺回枕頭上,“這麼說你的自大、傲慢跟它沒有任何關係了?”
看到他情緒穩定下來,陸魯也放鬆了下來,他微笑:“我承認我對你的態度可以更耐心點,好吧,好吧。”在顧琦嘲弄眼光中,他點頭承認“我比較蠻橫好吧!但是,你應該相信,現階段情況下,你應該信任梅家姐妹能力,你該相信梅丹的能力,她完全能應付的來,我告訴過她,她去掃貨時候的車錢有花店付,直到你.....”
“彆解釋了,我都夠鬨心了,你還說,難道非得讓我承認我現在是個不中用的人好嘛!”
陸魯咧嘴好笑看著他又開始伶牙俐齒跟他杠起來的樣子。
他的目光遊弋著從他身上敞開的病號服停駐在他白皙胸膛上,眼神瞬間變得深沉起來,“我可沒說你是無用的人,”他喃喃低語道“是你自己說的好吧!”
顧琦的蒼白沒血色的臉頰在他這種刻意逗弄的眼光中臉色立刻紅了,他略微退縮下又直接迎上他的眼睛,“難怪一早晨到現在沒有人來看我,原來是因為我太過無用了啊。”他故意曲解說。
心裡想著,不管他怎麼樂意跟他調情,但是他心中愛的,中午願意樂意約會的還是趙綱。
“啊,”他恍然記起一件事情,“我說我怎麼記得有件事情忘記告訴你了。”他故作驚訝自己的忘性,“早晨7點菲菲就鬨哄哄吵著要跟曉峰來醫院看你,他們昨天晚上都在我哪裡過的夜,我今天早晨回家換衣服時候才發現的。”他解釋道。
菲菲跟曉峰都住在陸魯家......
“他們被我打發去粥店給你買粥了,等下我扶你下床活動活動,排氣之後你就可以吃早飯了。”他告訴他。
“排氣?活動?”他納悶的問他“那是什麼。”
他失笑,靠近他的耳邊悄聲說了句什麼,然後就好笑看到,那雙小巧耳朵瞬間紅了起來,忍不住輕輕咬了一口。
該死的!
他捂住自己臊紅的耳朵,怨怒的瞪著他,就不能好好說話!
陸魯壞笑著挑著眉,伸出手將被單拉開,半抱半扶的將他從床上包下地,慢慢摟著他在病房裡溜達著。
在顧琦快要精疲力儘時候,他聽到了腹腔傳出來的胃腸蠕動聲,立刻就將他送回床上,在他剛剛回床上安置好的時候,菲菲拎著飯盒跟曉峰進了病房。
“哇,琦叔叔你居然也會生病耶!”菲菲飯盒小心放到床頭後,驚訝感歎,“我接到爸爸電話,都以為他是開玩笑呢那。”
曉峰隻是關心看著自己父親雖然蒼白卻無恙的模樣咧嘴微笑著。
“難道你以為叔叔我是鋼鐵超人麼?”他好笑回答。
“爸爸,我們買了你喜歡的皮蛋瘦肉粥,你要不要喝一碗?”曉峰問。
沒有胃口的顧琦,搖搖頭,“等下我餓了再喝好了。”他如是回答。
“哎,幸好你們來了。”陸魯對著孩子們說,“我跟你爸爸說,就算他住院花店裡麵事情梅丹也完全可以處理好,結果他差點因為我的擅自做主掐死我。”他故意對孩子們抱怨道:“我可是很努力為他著想哎,結果差點被捏死,而你們隻不過早上送來一點點的粥居然能獲得他歡迎!”他佯裝歎氣“你爸爸太難以讓人討好了!”
顧琦轉過臉不去看他的唱做俱佳的表揚,這人又開始瘋,他不好討好?開玩笑呢吧,就憑他陸大主任花叢深處過,片葉不沾身的風流韻事,居然不會懂得討好人?誰信啊?想到他不知道在白天上班時候利用午休跟趙綱約會了多少次,他就覺得心裡煩躁。
菲菲對著她的父親大笑,“老爸,那一定是你不會說話!”她嘲笑著自己父親,曉峰也跟著點頭:“是啊,陸叔,一定是你說話技巧不夠火候,一般來說,對待戀人是需要及其高難技巧的。”
陸魯惺惺作態的裝作抹去額上汗珠“這世界對我這麼辛苦照顧病人的醫生太不公平了!”
菲菲起哄著道,“難怪我們進來時候,琦叔叔明顯當你空氣,喂,快點給琦叔叔一個愛的擁抱吧!”
孩子們的調侃以及陸魯的做戲讓顧琦的臉又紅了起來。
“看,看你爸爸的臉又紅了。”陸魯取笑道,“還有,菲菲,你也彆太放肆了,等下護士長查房看到你坐在病床邊,一定會訓你的。”他微笑著警告:“這是違反醫院的規定的。”
菲菲做個鬼臉,乖乖的站了起來。
雖然孩子們才進來短短幾分鐘,不過顧琦卻感覺很疲倦,他對自己體力如此不濟感覺驚訝,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虛弱了啊,他轉頭發現就算跟孩子們在說笑,但陸魯其實一直關注著他一舉一動。
“好了,你們2個搗蛋孩子.”他對2個還在嬉笑的年輕人說,“你們可以撤退了,讓琪琪好安靜休息一會好吃早飯。”
“可是..”
“沒啥可是的,”他和氣語氣帶著不容反駁“我是醫生,我比你們了解他的身體狀態。”
“你不是我的醫生好吧,趙大夫才是我的主治醫生好不好。”顧琦低聲抗議,但是心裡卻很同意他確實需要休息,但是他不喜歡他的不許人輕忽反駁自己意見的口吻。
走廊外忽然傳來急促腳步聲跟護士勸告什麼的喧嘩的聲音,陸魯皺眉轉頭看向門外,正當他繃起臉準備到門邊一看究竟時候,他差點被貿然推開的門撞到,幸好他及時閃開,顧琦的母親邁著怒氣衝衝的步子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