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將這句話演繹得淋漓儘致,看得莫潯的雞皮疙瘩又要冒出來了。
不對勁。
這個黑化的主角很不對勁啊。
莫潯感覺自己貌似被一條毒蛇緊緊盯上的錯覺。
他終於將擋在前麵的話本挪開了些許,對上魔尊此刻笑得異常溫柔的俊美麵容,又仔細觀察了對方幾眼,眉頭微微蹙起。
理所當然,莫潯啥都沒看出來,隻能暫且將魔尊的異常表現歸類於神.經.病發作的緣故。
他想了想,坐直了身子,正麵迎向魔尊的視線,在後者稍顯意外的眼神中,臉色微微下沉,作出一副凜厲的模樣。
在他的變化中,魔尊亦慢慢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氛圍,好似逐漸變得凝重而壓抑起來。
莫潯沉聲道:“逆徒,——你可知罪?”
這句話一出口,便代表著莫潯終是徹底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在這種顯然已經掉馬的情況下,比起被魔尊借題發揮,說出各種神.經.病的話語,還不如將主動權把握住,省得有時候被對方給雷到。
但莫潯忘記了,這是一個黑化的主角,還聽不聽他的話是一方麵。主要是,這個黑化的主角其性情完全就是捉摸不透的。
在他看來,興師問罪固然能掌握主動權,但魔尊對此的反應,卻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仿佛要凝固似的空氣中,當莫潯興師問罪的話音落下,魔尊明顯怔愣住了。
他望著坐於躺椅上的青年,漂亮的麵容沉下了眼,透出淩然厲色,他仿佛陷入了恍惚,好似百年前的師尊再一次重現身前……
啪!
清脆的擊打聲響起,伴隨著手背的些許疼痛,終於喚回了魔尊的思緒。
原來是他不自覺地伸出了手,似要撫摸上青年的臉,觸碰本來遙不可及的幻想,隨後被青年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回了現實。
魔尊眨了眨眼,腦海中模糊的幻象消失,變成了眼前青年的模樣,愈發清晰,愈發深刻,好似要融入血脈、融入靈魂最深處般。
他嘴角上揚,輕輕地,笑了。
“師尊……”
他喟歎出聲,眼神則一瞬不瞬地注視著莫潯,幽暗深邃仿若要將人吸進去。在莫潯微微蹙眉的時候,他垂下眉眼,好似認罪般,說:
“……弟子知錯了。”
莫潯神色一鬆,認錯便代表著這個黑化的主角還沒有神.經.病到無可救藥的地步,起碼他應該還是認自己這個師尊的。
思及此,莫潯微沉的眼神未變,冷聲譏諷:
“知道錯了就好,但自古以來,正邪不兩立,才不過區區百年的時間,你怎麼落得如今這副模樣?——墮落成魔,你可真是為師的好徒兒。”
同樣也是莫潯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在其他魔族身上打聽不到答案,隻能自己詢問魔尊本人了。
此言一出,凝重的空氣又仿佛更加壓抑了幾分,讓人喘不過氣來。
魔尊神情微動,觸及莫潯淩厲的眼眸,好似不說出讓他滿意的回答,便會立即清理門戶般。
於是,魔尊便娓娓說道:“師尊,還記得以前弟子曾遭受魔族暗算落入魔界之事嗎?”
莫潯翻了翻記憶,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但主角遇險那都不叫作遇險,而是機緣。
了解前因後果的莫潯非常樂意看到主角被魔族暗算,反正經曆一番磨難後,總會化險為夷,實力大增,為未來的成長更進一步。
魔尊繼續說:“當時弟子也不清楚,自魔界脫險歸來後,神識之中便生出了一道心魔……”
莫潯點點頭,這心魔並不在劇本中,所以他揮手便將之驅散了。
魔尊垂下眼瞼,又接著道:“雖然當時師尊為弟子驅散了那心魔,但實際上,它並沒有被完全消滅,且學會了隱藏,在連弟子都不甚知曉的情況下,那心魔逐漸壯大……”
“……最後,師尊衝擊天門失敗而仙隕,弟子心神俱裂之際,那潛伏已久的心魔趁機入侵了弟子——”
莫潯仿佛在聽故事一樣,後續的內容便是他在其他魔族身上探聽到的,失去理智將整個魔域化作了一片血海,致使原本的幽冥魔域徹底變成了如今的格局。
後麵就是魔尊在與心魔的對抗上逐漸占上風,最終將心魔徹底泯滅,卻也因此墜落成了魔。
莫潯聽著這有理有據的解釋,不禁垂眸沉思。
……真的是這樣嗎?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不是這樣,莫潯隻需一個台階下,麵上倒緩和了不少,像是相信了對方的話語。
魔尊臉上重新揚起笑容,周身壓抑的氛圍一掃而空。
他望著躺椅上的青年,眼眸愈發柔和下來,而無人能輕易窺視的眸底深處,卻仿佛醞釀著極致扭曲的風暴,它正安靜地蟄伏著,等待破土的那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