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爺爺現在還好嗎?”慈航放下肉串,端正地坐著。
畢竟有求於人,紀三洲不敢看Alpha的眼睛,垂著頭,支支吾吾地說:“我昨天去看他,狀態還行。就是我一直沒敢告訴他,我把他的工廠給搞沒了……”
“不是你的錯,”慈航不太會安慰人,乾脆問些實際的,“你的那個工廠賣了多少錢?”
“三百萬。”紀三洲答。
三百萬,對於瀕臨破產的小微企業來說已經是天價。
慈航暗忖,「一紗燈」要麼擁有獨家配方,要麼有數量稀少、價格高昂的機器,否則成交價不可能這麼高。
新上桌的肉串飄著嫋嫋的香,可此刻慈航根本沒有心情享用,一心為紀三洲考慮。
Alpha不說話,紀三洲深呼吸一口氣,直入主題:“買家就是慈氏集團下屬的一個化妝品公司,法人是你。”
聞言,慈航先是心頭一輕,又恍然意識到什麼,整個人都被揪緊了,“所以,你今天特意請我吃飯,就是想說這個?”
“也想謝謝你來著。”
紀三洲更加不知所措,手掌貼在短褲上,著急地來回摩挲。
“我沒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我隻是想請你先彆注銷掉「一紗燈」的品牌,也彆賣掉那些機器,它們都是我爺爺帶著工人一點一點開發出來的,全國也沒有幾台,保留下來對你公司今後的產品開發也有幫助……”
仿佛心裡的最後一片淨土遭到踐踏,慈航冷著臉,“如果是要跟我談生意,你可以更直接一點,”
“想要接近我的人很多,我以為你是個例外。我很反感將公事和私事混為一談的人,希望你以後不要這樣了。”
說完便起身告辭。
“學長,對不起!”紀三洲著急去拉慈航的衣袖,沒留神,剛上桌的肉串就這麼咕嚕嚕全部掉在了地上。
滋滋冒油肉塊上沾了灰撲撲一層小石子,仔細看還有煙燼,慈航盯著它們,如夢初醒,才覺得這一晚上的自己有多荒謬。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真的以為能和紀三洲回到小時候,他甚至可以忘記掉自己被背叛、被拋棄,隻要那個人還把他當作最要好的朋友就好。
從小到大,他見識過太多彆有用心地靠近,以至於長大後的他不得不切斷所有和外界的聯結,才能讓自己不被利用和傷害。
“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沒有用的人際關係上,”父親告訴他,“等你以後進了公司,自然就有盟友、有仇敵,沒有任何一段關係是永恒的,不過都是利益驅動罷了……”
以前他還會質疑,如今看來,這句話雖然聽上去很殘忍,卻那麼精準。
“我承認,最開始的時候我確實想要接近你,求你幫我的忙,”紀三洲踩過一地狼藉,來到慈航身邊,“但是這幾天接觸下來,我覺得你跟我之前了解到的人都不一樣,所以我沒想要利用跟你的交情來達到目的。”
“哦?”慈航換上冷漠麵具,睨看Beta,“那你現在在乾嘛,如果不想利用我,為什麼還要告訴我?”
“我就是有點著急了……”紀三洲努力解釋,“我怕「一紗燈」被你的公司賣掉,也怕你們銷毀了機器。”
慈航深吸一口氣,“所以,你想從我這裡把它重新買回去?”
“是的,不過我還沒辦法馬上拿出那麼多錢來,所以打算跟你約定一個時限,過了的話,「一紗燈」隨你處置。”
紀三洲迫切地望著他,“如果我在時限之前湊夠了錢,你可以從未來的營業額裡抽成;要是你的品牌需要代工廠,我們也可以幫忙。”
“三百萬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慈航輕笑,“紀三洲,你是不是有點自信過頭了,還是在跟我玩過家家,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說了算?”
紀三洲仰著頭,對上慈航的眼睛,隨即怔在原地……
這個眼神,為什麼會覺得好熟悉?
Alpha猛地掙開那隻抓著他衣服的手,“想要聊公事,麻煩跟我公司的商務部聯係。你也看到了,我現在還是學生,隻是在公司裡掛了個名字,什麼都幫不了你。”
也不想幫你。
接近晚上十點,不少學生剛泡完圖書館,跑來打包宵夜。
一名Alpha拿到肉串,掂了掂身後的書包,無意間瞥到他們。
“誒——慈航,你也來這裡吃飯啊?”徐運熱情地走來,抬了抬鼻梁上沉甸甸的眼鏡,“咦,你不是賣「一紗燈」香水的同學嗎,我有事想找你!”
徐運性格木訥,絲毫沒有察覺出空氣中的尷尬,反而興奮地拉住紀三洲,“我後來回去找你,但是晚市活動早就結束了。我有些事情想找你聊,是關於「一紗燈」的。”
慈航淡漠地看了眼這兩個人,丟下一句,“那你們聊。”
“誒——”徐運見拉不住慈航,便拽著紀三洲約定,“明天上午十點鐘,我們在Clouds咖啡店見,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