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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航在醫院睡了幾個小時,複查結果一切正常,終於得到放行。
司機停在Alpha宿舍樓的樓下,他下了車,大步流星地往樓裡走。
忽得,他停下腳步,不自覺地揉揉眼睛。
應該不是眼花,也不是幻覺……
“紀三洲?”他走向角落,Beta正抱膝坐在門後的陰翳裡。
紀三洲正打著盹兒,聞言飛快起身,拍了拍屁股,“學長,你回來了!”
慈航難掩驚訝,“你是來看我的?”
“好多人都在討論昨晚的事……”紀三洲湊近,小聲地問,“是因為那個病嗎?”
慈航定定看了他一陣,泄氣道,“你先跟我上來吧。”
“好。”紀三洲抓起地上的書包,抱在回來,和慈航肩並肩。
慈航繃著臉,語氣平淡地問:“不去和人見麵了?”
“見麵?”紀三洲想了想,“哦,你聽到了呀……不去了,我跟徐運學長約了明天十點見,今天先來探望你。”
慈航沒說話,默默伸手,擋著電梯門。
紀三洲隨後走進轎廂,發出沒見識的感歎,“哇,Alpha宿舍好高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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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航給紀三洲拿了瓶氣泡水,安頓他坐在沙發上。
“說吧,為什麼來找我,想求我留下你爺爺的品牌?”
“嗯,也有這個意思,”紀三洲靦腆地笑了笑,“不過不是最主要的。”
慈航挑眉,“那最主要的呢?”
“最主要的就是,我不希望你誤會我的用意。”紀三洲擰著眉頭,很認真地說,“我承認,不了解你的時候,我一直在想要怎麼跟你搭訕,變得親近。可是知道你生病了,隨時可能會有危險,我就會很擔心你,怕你有意外。”
“你答應辦卡,為我提升業績,我很開心;你讓我幫你打抑製劑,很信任我,也讓我不想辜負你 。請你吃飯也是想要表達感謝,不可能沒有私心,但也絕對不是隻有私心!”
好像小的時候就是這樣,紀三洲總是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說的很明白,所有的情緒都很坦蕩。
看到小啞巴跟彆的小朋友玩,他會表達嫉妒,逼著小啞巴答應一輩子隻拿對方當最好的朋友。
得到一塊糖,他的眼睛變得亮亮的,輕輕啄一下小啞巴的臉頰,說真是謝謝你呀!
得知爸媽離婚了,他連最喜歡的糖也不吃了,強忍到幼兒園,抱著他的小啞巴哭個不停。
Beta總是很容易被讀懂,所以很容易被喜歡。
“關於「一紗燈」的事,除了你之外,我沒彆的機會接觸慈氏集團其他的人,而且你是公司法人,有最直接的權利,所以我才會請求你……不過如果你介意,我、”
紀三洲頓住,為難地咬咬嘴唇。
“我?”慈航倒是饒有興趣,問他,“如果我介意,你打算怎麼辦?”
沉默片刻,紀三洲抬起頭,苦大仇深地說:“那我就再快一點賺夠三百萬,把錢拿給你。”
慈航終於被逗笑,擺擺手說:“我考慮一下。”
“行。”Beta從書包裡掏出帶來的慰問品,水果、布丁、最後是兩包八寶糖。
話說完了,東西也送了,紀三洲起身告辭,“等會我還有課,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
“紀三洲,”慈航忽然衝動,拆開一包糖,撿出一塊淡綠色的糖球遞給他,“來塊糖吧。”
青葡萄味,他們最喜歡的口味。
慈航偷偷乾咽,明知道對方已經忘了,卻仍抱有一絲絲期待。
怎料Beta搖搖頭,漫不經心道:“謝謝學長,不過不用了。”
他說:“我不吃糖。”
紀三洲走後,慈航將糖紙剝開,讓糖球滾進嘴裡。
青澀酸甜的葡萄味,他也好久沒有嘗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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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紀三洲如約出現在了咖啡店,徐運朝他揮揮手,已經幫他們倆占好了位置。
咖啡店裡大多是本校學生,抱著書本或者電腦苦讀,徐運隻占了一張小圓桌,將電腦放在上麵,開門見山地問:“我想問你,有沒有計劃自主創業?”
這個提議與紀三洲的想法不謀而合——他一直計劃創立一個「一紗燈」的衍生品牌,主打小眾香氛。
爺爺那邊有些拿到了市場資質的配方,可以用來做第一批調香產品;如果第一批反響不錯,那之後的調香他也可以嘗試。
紀三洲的短板是管理和運營,這一點徐運剛好擅長。
這場對話進行地非常順利,兩個人一拍即合,越聊越投機;直到提起錢,又都犯了難。
紀三洲開始細數自己的存款,徐運更是連家底都掏出來了,加在一起也隻夠購買一批簡單的香基……更彆提後續的調兌、包裝、和運輸上的成本。
徐運記下幾個核心問題,打算帶回去再做研究,紀三洲跑去給兩人各買一杯新咖啡,又在他們剛才的咖啡杯裡續了點溫水。
“謝謝,”徐運抬起頭,正對上紀三洲的眼睛,紀三洲朝他微笑,搖頭說“不會。”
“你平時經常來咖啡廳嗎……”
紀三洲笑起來的時候顯得很親切,徐運硬邦邦的神經也放鬆許多,主動聊起些日常話題。
紀三洲揉揉耳朵,“我平時都在忙著打工和上課。”
“這樣啊,”徐運抬了抬鏡框,“我平時都泡圖書館,也很少會來。不過以後我們還要做市場調研,少不了經常往外麵跑……”
忽而,他感到後脊一涼,好像有道陰惻惻的目光正在盯著他。
起初還以為是錯覺,高度近視時常讓他感到眩暈。
過了一陣,他鼓起勇氣觀察周圍,剛側過臉,就正好對上不遠處的一雙眼睛。
“!!!”
“慈航?”
徐運僵硬地回憶,自己最近有得罪他的地方嗎?
為什麼感覺慈航的眼神那麼狠,好像在決鬥前,死死盯著對手,從喉嚨裡發出低嗥的猛獸。
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咬破他的喉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