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心中滿意的答複,冰塵雪沒有再多看兩人一眼,那雙無波無瀾的眸子徑自轉向一處空地,繼而又道:“若是如此,冰塵雪便彆無他求了。”
說完身子一轉,也不顧兩人反應,木然地走向了來時的那個方向…
終於熬過去了!她知道,她一定行的。
雙腿如灌了千萬斤重的鉛,她像一個被控製的人偶,麻木地拖著兩條早已失去知覺的腿一步一步往前走著…
沒有思想、沒有感情、也沒有目的地。
在她身後,兩雙深幽的眼睛正複雜地望著她離去的方向…
“等等…”忽然間,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周遭的寧靜。
腳下的步子一僵,她停住了,目光始終望著前方,沒有返頭。
“我想你也不需要什麼人侍侯了。你屋裡的丫鬟…”頓了頓,那雙陰鬱的黑眸悄然蒙上了一些詭異的色彩,他看著那道瘦弱的背影,接而又道:“即日起,由她來侍侯本太子。”
低沉的聲音在冰冷地空氣中悄然彌散開來…
一邊的慕容謙這時皺了皺眉,隻是,暗沉的黑目卻並沒有轉移視線…
心中頓時激起千層浪,她驀地轉身,眸光冷冷地對向幾米外的那張臉,藏在單薄衣裳內的身體不住地抖動著,仿佛隨時要倒下…
“她…隻是個孩子。”重重地咽下胸中翻滾的苦水,她艱難地擠出了一句話。
一想到扇兒,她的心就會疼,會痛。
那樣一個孩子,他怎麼忍心,忍心傷害她?!
胸中的積怨仿佛隨時要宣泄而出,她狠狠地咬住了不斷顫抖地下唇,滿心無奈地望著他。
“本太子隻是和你說一聲,以後你也好自為之吧。”恍若未見,他將視線冷冷地收回,轉而大步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隻是看著他,動彈不得,任憑眼中倔強的淚水滾滾落下…
幾番張了張嘴,她卻連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
胸中的憤懣洶湧沸騰著,她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委屈與痛苦,將臉沉沉埋入雙手之中…
……
“你這麼做會逼死她的。”慕容謙十分不滿地看向摯友,臉色也有些陰沉。
他實在不明白,殷佐何以如此對待一個女子?!
“是嗎?也許你小看她了。”大步走向書案,他轉而撩起身下的袍子,坐下了。
慕容謙皺了皺眉頭,徑自隨便找了個位子,坐在了另一側,麵色依舊有些怏怏。
這完全不是殷佐的作風!如此對待一個女子,就連他也看不過去了…
“你到底想把她怎麼樣?就算她不是冰塵霜,可她畢竟現在也成了你的妃。更何況,她隻不過是個沒腦子的女人,你也犯不著這樣做。”一時氣悶,他不覺將心中的不忍全數說了出來。
如今,木已成舟,冰家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他不明白,這殷佐究竟要怨恨到什麼時候?!
“敢情這慕容將軍何時對太子府的家事感興趣了?!”話鋒一轉,冷洌的預期中明顯帶有不悅之意。
殷佐冷笑著看向他,寒眸又深了幾分。
要怪隻能怪她是冰塵雪,卻不是冰塵霜。
見殷佐真的動了怒,慕容謙隻得噤了聲,一時也不好再繼續下去…
……
坐在空蕩蕩的屋子裡,她第一次發現原來這間房子這麼大?!
沒有了扇兒,亦如沒有了生氣,周圍到處流淌著的冰冷氣息,絲絲滲透到她的皮膚裡,冰冷得要流入進她的血液裡。
流紫擔憂地看著她,心中也是一澀,不覺落下幾滴淚來…
“紫兒,三日了,你說為什麼扇兒都沒有回來過?!”視線恍惚間漸漸模糊,她坐在這足足等了三日,卻終是沒有盼到扇兒的影子。
心中飽含著濃濃地擔憂與牽掛,她隻得將自己關在屋子裡,那雙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門邊…
聞言,流紫心下一痛,眼中的淚水更是滾滾而出…
這些日,小姐總是一遍一遍地問著同樣地話,那張臉越發消瘦下去…
“天色晚了,小姐您早點睡下吧,也許…也許扇兒有太多事要做。”話說完,她再也沒有勇氣麵對眼前那張希冀的臉,匆匆掩了門便蒙著臉跑了出去…
這個樣子,叫她怎能說出事實?!又怎能告訴她其實太子爺昨兒個已將扇兒收做填房丫頭?!
她實在是不忍心在毀滅掉那最後一絲希望!
……
日子懵懵懂懂地過著,除了用膳和睡覺,她幾乎就成了一個木頭人,終日坐著,一動不動。
偶爾間從紫兒那聽得扇兒過得一切都好!既是這樣,她滿足了。
所有她能做的,她都做了,心漸漸麻木到沒有了感情,她像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在等待著刑期的來臨…
一直這麼混混沌沌地過了十日,終於,待到有一日晚上她準備關門時,卻瞥見了門外一道熟悉的影子。
是扇兒!握住門的手生生作緊,頃刻間她如一個木偶立在原地,目光呆呆地望向門外。
“小姐,是…我。”兩行熱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下,她再也抑製不住滿腔的委屈與思念,抱住了冰塵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