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殷邑也走上前兩步,說完,弓下身子拜了兩拜。
聞言,一側原本匍匐在地上的冰塵霜這時突地揚起頭,憤怒地看了一眼殷邑後,遂將目光對準了另一邊的殷佐。
那個曾經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卻成了自己所謂的姐夫?!
冷不防自嘲地笑了兩聲,她緩緩轉過頭,看向了一旁麵無表情的冰塵雪,目光中的恨意更深了!
秀眉皺了皺,冰塵雪沉沉接收著兩道最深也最愁的視線,心漸漸落下去...
她怎麼會不懂那裡麵所包含的意義?!有譏諷、嘲笑、怨恨...
看來,她們之間又有一場糾葛的恩怨要來臨了!
心中突然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說不清楚是擔心還是害怕,望著那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眸子,她卻漸漸明白過來:從今,她們再也不會是姐妹!
麵色緩緩蒙上一層悲哀,她的手一時如同機器,機械地重複著喝酒的動作。
此時周圍一片靜謐,隻見皇上微眯了眯眼睛,掃了四周一圈,卻遲遲不下決斷。
身邊呆坐著的皇後卻也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隻管有些可惜地望了幾眼那冰塵霜。
“哀家見這孩子也怪可憐的,怕之前那陣子消失也是情有可原吧。皇上,今兒本是個熱熱鬨鬨的日子,這孩子那節目看來也是花了番心思的,要麼,您就給個寬恕,讓佐兒都舒坦舒坦吧!”
說完竟徑自走下來,抬眼嗔了那兩旁立著的兩個大男人一眼,隨之緩緩將那冰塵霜拉起身,臉上笑盈盈的...
登時,眾人均是睜圓了雙眼,均是難以置信地望著這位平日威嚴清冷的皇後。
隻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卻如暗示一般,在向眾人傳遞著一個信息:皇後看樣子很是喜歡那罪丫頭!
麵色變了變,冰塵雪暗自哼了一聲,皇後如此動作,她倒是不驚奇。
之前曾記得爹爹帶過霜兒進過幾次宮,那時想必定已歡喜得緊。後來又聽說這婚事,也是皇後一手促成的。
餘光暗自瞅了殷佐一眼,隻見他麵部繃得很僵硬,似乎十分緊張。
右手依舊不停地倒著酒,心中瞬時有股說不出的苦悶。
坦白而言,她該高興,至少冰塵霜的回歸,說明她並沒有任何不測,她是安全的。可是,如今這形勢下,這皇上又將如何處置霜兒?!
若說輕易放她走,實是有損皇家體麵。若說將她重新嫁與他人,可是試問哪個王侯又敢接收太子要的女人?!
心中的思緒漸漸明朗,隻是頭上的重量忽然間卻越來越沉,周身的力氣也漸漸消失。
右手不覺撐在茶案上,明眸轉眼氤氳上一層迷蒙之氣,隻聽一道低沉的聲音在眾人的惶惶中響起:
“皇後既是喜歡這丫頭,那便收她進宮侍奉幾日便是,趁這工夫,也正好教教她這宮中的規矩!”說完亦若有所指地瞥了下方腦子漸漸變沉的冰塵雪一眼。
後麵發生了什麼,她再也沒力氣支撐下去,支撐著腦袋的手漸漸鬆下去,最後索性醉倒在茶案上......
......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寒冷的風將她霍地吹醒,雙手懶懶地揉擦著有些微微泛紅的眼睛,她半眯了眼,隻見自己被兩人架著站在宮外的一個風口處。
“這兒是哪裡?”重重地甩了甩頭,她微眯了眼睛打量了身邊兩個侍衛一眼。
隻見沉沉黑暗中,大紅漆的宮門關得緊緊的,兩個金黃色的門把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尤其地刺目。
“回太子妃的話,這是宮外。”架著兩胳膊的手恍然鬆了下來,兩人不著邊際向旁邊退了一步。
“看來吹吹風果然對你有好處,既是清醒了,就將太子妃扶進來。”一道陰冷的聲音騰地從後方傳來。
她遲疑地轉過身,這才發現身後已有一輛馬車穩穩地停在暮色中。
目光隨之端詳了一陣外麵守著的幾個奴才,心裡也漸漸有些了然。
“太子妃,您請這邊上。”方才的一個侍衛聞聲,急忙引了她,小心翼翼地扶上了馬車。
右腿上的傷依舊不時傳來些疼痛,她麵無表情地掃了裡麵坐得穩穩的男人一眼,左腳使力艱難地挪到到另一邊靠窗的位置坐下,臉色又恢複了一貫的清冷。
“冰塵雪,你可真是本太子的好太子妃!今夜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無視皇上和百官,兀自倒在了宮宴上!”右手突地被一隻手拽緊,黑暗中,那雙陰森的眸子越發深沉得可怕。
胸口猛地一緊,她皺了皺眉頭,卻生是發不出一個字來。
兩人兀自僵硬地對峙著,再沒有任何動作......
“你想怎麼樣?”手腕上的力道隻覺漸漸加重,她終於忍不住呼了一聲,掙紮著欲甩開他的桎梏。
冰冷的手漸漸反握住她的手心,力道慢慢變輕,卻被一種十分曖昧的姿勢所替代。
黑夜中,他慢慢靠近她,身子向□□了幾分,直到薄冷的冰唇劃過她的耳畔,她才聽見了一道夾雜著威脅氣息的聲音。
“明日進宮,將冰塵霜接到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