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歸心沒想到太傅居然做到了這個份上,一瞬間,他感動與敬佩的情緒交互交雜,相交生長。太傅明明隻年長他九歲,卻一直不遺餘力地輔佐他。
他囁嚅了半天,輕輕攬住太傅脖子,就像兒時那般小聲撒嬌:“太傅,你真好。”
太傅淡淡一笑,溫聲地提醒他:“皇上快回位上好生坐著,這不合禮儀。”
禮部尚書陰陽怪氣道:“那太傅倒是推開皇上呀。”一邊說著不合規矩一邊得意洋洋地享受皇上的靠近,得了便宜還賣乖!實在囂張!
太傅偏頭看向禮部尚書,笑容倒是一成不變:“皇上身軀金貴,若是推搡間有一點差池,臣豈不是罪該萬死?”
禮部尚書:“……”
周歸心聽他們喧鬨了半天,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咯咯笑了起來。這才七個人,若是他的滿朝文武都在這兒,肯定更熱鬨。
見禮部尚書被噎得說不出來話,太傅也不過是輕描淡寫地笑了笑,隨即想從腰間抽出一直隨身攜帶的折扇,卻抓了空,他不動聲色地放下手,卻是被周歸心眼尖看見了。
“那麼,”周歸心一拍手,下了定論,“大家就當來這邊遊玩吧。”
“退朝吧。”
房間內的人陸陸續續地行禮退了出去,隻剩了福公公和周歸心。
福公公給周歸心微微欠了欠身:“皇上,是否用早膳?”
周歸心原本還沒什麼感覺,經他這麼一說,頓感饑腸轆轆了。他點點頭,準備跟福公公一起去這兒的膳房看看。他記得這兒的膳房似乎可以存放一些吃食的。
周歸心剛一開門,旁邊的門也開了。他和剛出來的段秩撞了個照麵,周歸心看見他就想起昨日那番令人頭疼的告白來,便準備移開目光,假裝無事發生。
倒是段秩全然無視這股淡淡的尷尬氣氛,溫和地開口:“早上好。”
弄得周歸心瞬間不回也得回了。
周歸心敷衍地點了點頭,含糊道:“早上好。”
段秩淺淺對他笑了笑:“昨日忙碌了一天,今天不好好休息一下,起這麼早做什麼?”
他說這件事,倒是提醒了周歸心。周歸心原本打算直接繞過段秩去膳房的,這會兒便臨時改了主意。
“段秩,”周歸心站在屋內,給他招了招手,“你進來。”
段秩沒猶豫,聽見他喊他,便立刻走了進去,順便貼心地幫他關上了門。
周歸心見他動身便不再看他,轉身在屋內翻找起來了什麼東西。先前他擔心原本的周歸心還會回來,除了睡覺就沒沒再翻動過這屋裡的東西。眼下聽了蘇青竺的話,倒是不再有什麼顧忌了,翻找起來自己想要的東西。
很快,他便如願以償了。
他拿出來一張雪白的紙張,還有一個這邊的毛筆,將他們儘數擺在了桌麵上。
段秩偏了偏頭,似乎沒明白他想做什麼事情。
周歸心從桌邊坐下,抬眸認真地看著段秩,道:“你把昨日的花銷給朕說一下,朕給你立字據,改日定還你。”
段秩還以為他這麼大張旗鼓的是有什麼重要事情要說,沒想到是這件事。他搖了搖頭,溫柔地笑了一下:“不用還,那些錢我留著也沒用,給你花掉也算是一種去處。”
周歸心並不想欠彆人的,段秩這人,雖然故事前期很富有,但是後來他家破產,段秩也跟著窮得叮當響,萬一那個時候這個世界還沒有修正,那他給自己花去的這些銀兩肯定又成了另一種負擔。
“朕就還。”周歸心堅決不鬆口。
段秩不明白他怎麼有的時候會這麼執著,登時有些哭笑不得:“皇上,真的不需要,更何況您昨日封了我‘常勝將軍’。”
“那朕自己寫。”周歸心見他不鬆口,也不再跟他多費口舌,自己把紙展鋪開,執筆就要寫字。
段秩看他用拿毛筆的握姿拿鋼筆就有些哭笑不得,伸手輕輕握住了周歸心的手腕,阻止他:“皇上,真的不用。”
他停了停,有些無奈道:“皇上,您大可不必跟我算得這般清。”
周歸心輕輕掙開了段秩的手,低頭寫字,神色淡定道:“你我非親非故,自然是要算得清楚一些的。”
段秩垂在身側的那隻手蜷了蜷,他沒感覺錯,周歸心確實是待他疏遠了一些。他看了周歸心一會兒,十分識相地不再逼他。昨天他的表白嚇到周歸心了,今天還是不要過於急切了。
周歸心隻覺得手裡的這支筆怎麼用怎麼難用,他廢好大勁才寫完了那字據,他把那張紙遞到段秩的麵前,認真地開口:“一千銀兩,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