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相見歡(一) 那年春天,燕歸……(2 / 2)

誤我春時 一枝春山 4120 字 8個月前

旁人聽了糗事,一窩蜂的笑,生怕笑得比彆人遲,可他不一樣,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平平無奇的茶盞也值得他拿研究的目光去對待,當真有趣,也當真奇怪。

她兀自看他,旁人的笑也被自動隔絕。

直到母親拍了拍她的手:“彆傻站著了,快給謝公祝壽。”

她這才收回目光,恭恭敬敬的向謝公鞠了一躬,嚴肅道:“小輩葉青梧,給謝公祝壽。願謝公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如鬆柏之茂,無不爾或承。”

謝公喜笑顏開,連說三個“好”字,趕忙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個印著“壽”字的紅封遞給葉青梧。

“願青梧學業有成,節節高升。”

“謝謝謝公。”葉青梧高高興興地收了紅封。

就在她低頭將紅封放進衣裳口袋裡時,男人忽然抬起了頭看著她,一雙好看的眸子裡有難以言說的情緒。

她係上口袋帶子,抬頭之時,目光恰與男人相對。

他五官硬朗,一雙鳳眸深邃,不怒自威,微紅薄唇抿成了一條縫,唇上的鼻梁似山,高挺。他眉發濃黑,刀削般的臉龐,棱角分明。

她呆呆地看著他,他應當也看著她。他們好像被世界隔離,連周遭的聲音也靜默了。

直到,葉青梧的二堂兄謝言熙走了進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青梧,快走,麻將,三缺一,你去補個位置。”她都還沒反應過來,便被謝言熙拉著跑出了大堂。

謝言熙邊跑還邊說:“爺爺,舅媽,青梧我帶走了。”

謝公憂道:“臭小子,你跑慢點,青梧跟不上你,你莫把她摔著了。”

“知道了,知道了。”他的腳速稍稍減了下來。

而男人的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直到她徹底沒影了才收回。

謝言熙帶她在宅子裡七拐八彎,終於來到一處臨水的房間。

房間裡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她不認識,想來是謝家那邊的親戚。

謝言熙拉著她走進去,也沒介紹這兩人是誰,就招呼著打麻將。

那一男一女對著她露出了善意的笑容,她也禮貌的笑了笑。很快,房間裡隻有麻將碰撞的聲音。

她心不在麻將上,還沒打幾輪,謝公給她的紅封就薄了一半。

謝言熙瞧她不對勁兒,問道:“你在想什麼?心不在焉的。”

她道:“哥,剛才大堂,坐在謝公左手邊的男人是誰啊?滿屋子老人裡,就他一個年輕人,我實在好奇得緊。”

“就想這個啊?”

她點點頭。

謝言熙摸了一張麻將,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牌,沒用,將摸的牌打了出去,這才說:“他叫謝槲洲,燕北謝家人。”

“燕北謝家人?”葉青梧歎道:“難怪今年我沒看到那個‘婆婆。”

“那位‘婆婆’是他姑姑。她身體不好,不宜長途跋涉,便讓謝槲洲來賀爺爺八十大壽。”

“可他為何與謝公平排坐?”在嶂溪,能與謝公平排坐的都是上了年紀,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如今見一個二十出頭的男人與謝公平排坐,她自然生了許多疑問。

謝言熙解釋道:“謝家排位不按年齡,隻按輩分。他與我爸同輩,又是謝家主家人,自然是與爺爺同坐了。”

“原來如此。”

謝言熙見她對謝槲洲好奇過盛,忍不住囑咐道:“他這人高深莫測,你勿要去惹他。”

“高深莫測,”她不解,問他,“何出此言。”

他說:“他十二歲那年生了場怪病,醒來後,明明聲帶是好的,卻不願說話。你說這人是不是高深莫測?”

“到不叫高深莫測,就是奇怪了些。”就像,他盯著一個普普通通的茶盞也能看得起勁兒一樣。

謝言熙繼續講:“反正,你若是看到他,要麼禮貌性打個招呼就走,要麼裝沒看見,直接走。他這人讓人捉摸不透,我們都躲著他。而且,特彆是他那雙眼睛,看久了會瞧見一抹如血的紅色,每每與他四目相對,我都有頭皮發麻的感覺。”

她的腦海裡閃現出謝槲洲的雙眼,頭皮發麻嗎?可剛剛他們四目相對,她隻覺,平靜的心湖被人擲了一塊石頭,攪起了一圈又一圈漣漪。

麻將打到快十點時,謝言熙輸光了謝公今早上給他的紅封,喪著臉趴在桌上說不打了。

葉青梧大方的把自己的紅封分了他一點,他不要,她也不強求。

不打麻將,待在房間裡無聊,她便在老宅子裡走著玩。

老宅子極大,分成了好幾個部分,其中有專門展出謝家曆史以及謝家藏品的展廳,也有種植稀缺花卉的花廳,更有逢年過節或是過壽才會開的戲廳……

後麵的廳人多,她想圖個安靜,便去了展廳。

展廳沒人看守,雕花木門關著卻沒鎖,葉青梧稍稍一使勁兒將它推開,卻在抬眸的一瞬看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