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的風吹過,空氣中夾雜著清香,這清香緩解了她的頭疼。
她走著走著,瞧見了謝槲洲。
他拿著魚竿在亭子裡釣魚。
她向他走去,昨晚的記憶隨著她向他靠近而逐漸清晰。
他抱著她穿過長廊,走過水榭,去到她的房間。
她嘴裡念著他是個騙子,她好像還趁著酒意,環住他的手不讓他走……她似乎還說了什麼,她隱隱約約看見了他愣住的表情……
她說了什麼?莫非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怎麼辦!想不起來了。
看來,今日……還是不要見他為好。
她轉過身,剛邁出步子,身後便傳來他的聲音。
她不情不願回去,看他的目光躲閃。
他向她招了招手,“過來。”
她踟躕片刻,才走到他的跟前,低著頭不敢看他。
他將八仙桌上放著的碗端起遞給她,“本想等會給你送去,現下你自己來了,到省了事。這是解酒的,喝吧。”
她接過碗,聲若蚊吟,“我昨晚有沒有說什麼胡話?”
“什麼算胡話?”他反問。
他是故意逗弄她,想看她羞澀的樣子。
“就是罵人的話,或者……”
“沒有。你隻是,”他突然俯下身子,在她耳畔說,“把我當作你父親了。”
昨晚,他將她抱回房間。
扯住被子給她蓋上,剛要走,小姑娘突然環住他的手,死活不讓,喋喋不休叫著“父親”二字。
她雙手捂臉,這還不如說胡話來的好。
此時的她,隻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見謝槲洲。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見她這般模樣,他眼中盛滿了笑意。
“彆捧著碗了,快喝。”到底不忍她羞愧而死,他換了個話題,希望她能忘掉剛剛那一茬。
解酒湯是用草藥熬出來的,瞧那黑不溜秋的顏色便知不是一般的苦。她一向不愛吃藥,但到底是他的一番苦心,她不忍拒絕,一鼓作氣,將它們全飲了。
咽下時十分痛苦,她眉頭都緊在了一起。
太苦了,苦得想吐。
一隻手忽然出現在她唇邊,手的主人說:“張嘴。”
一顆蜜餞進了她的嘴,甜味瞬間苦味衝淡,她緊在一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下午你做什麼?”他問。
她嚼著蜜餞說:“約了人談事。”
“晚上回來嗎?”
“要回的。”
“那我等你吃飯。”
她“嗯”了一聲。
陪他釣了一會兒魚,她瞧著時間差不多了,叫了昨日接她的司機送她去明月軒。
明月軒是座中式茶樓,和市麵上其他茶樓不一樣的是,它隻賣茶,不附帶其他娛樂活動。
約她的人是個導演,叫白溪安,在電影圈裡頗有名氣。他看中了她在英國留學時寫的小說《角兒》想將它改成電影。這次約她來,就是想問她對改編後的劇本有什麼意見。
她翻著厚重的劇本,不可能一一看,隻看重點。
翻完後,她覺得有被尊重,她書中所寫的重頭戲全數被保留,其餘的,也隻有故事的背景由架空改成了民國。
“改得很棒,挑不出刺兒。”
得到她的誇獎,白溪安很是高興:“有你的認可,這部電影一定會爆。”
葉青梧不在意爆不爆,答應改編,也隻是想讓更多人看到這個故事。
他收了劇本,同她說:“葉小姐,我們想請你一同甄選演員。”
他的邀請讓她意外,現下的影視圈皆是版權賣出後,就與作者沒有任何關係。演員的甄選更是由投資方說了算。
“畢竟你是作者,對作品了解最為透徹,你同我們一起甄選,更能選出貼合角色的演員。”
沒有作者想毀了自己的作品,他的邀請,她拒絕不了,毫不猶豫應下了。
正事談完了,他們又聊了些其他的,從作者創作聊到作品本身,又從作品本身聊到世界。世界聊完了,又聊諸子百家、史書典籍、詩詞歌賦、王侯將相,以致於回到老宅子時,她錯過了晚飯。
葉蘭徽削了個蘋果給她,“廚房已經在做菜了,先吃這個墊墊。”
她接過,邊看手機邊啃邊說:“姑姑,我其實還不餓……”她下午茶水喝多了,肚子略脹。
葉蘭徽語重心長道:“還是要吃些的。一日三餐必不可少。”
怕她念叨,葉青梧忙說:“知道了。姑姑。”
“知道就好。”
葉蘭徽陪她坐了會兒便離開了,說是要同周眉一塊去散步。
她走後,葉青梧放下手機,啃著蘋果,目光呆滯的看著院子裡的樹。
看著看著,一張熟悉的麵容映入眼簾,她咬蘋果的動作頓住,癡癡地看著他。
“小騙子。”謝槲洲走進堂裡對她道。
“是說我嗎?”她什麼時候成了騙子?
“不是你還能是誰?”他走到她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中午答應了我要回來吃晚飯,但晚飯都結束了,也不見你的人影。你說你是不是個騙子?”
“為何加個小字?”她承認她食言了,可不理解他為何要加個“小”字,叫她小騙子。
“你輩分小,不叫小騙子,還叫大騙子嗎?”
大騙子?
她覺著,“小騙子”之意絕不是他解釋的那樣,或許他在報仇,報複她說他是大騙子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