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燕北謝家下一任掌權人,他應當如她姑姑的長子謝言玉一樣聯姻,以穩固家族的勢力,而她隻會與他漸行漸遠。
“還是算了吧,為了看人,嫁一個謝家人。多不劃算。”她用輕鬆的語氣掩藏心中的失落。
“是啊……不劃算。”倘若,嫁的人是他,她還會覺得不劃算嗎?
四年前的那一眼,他整顆心都放在她身上了。
她在老宅子住了三天,因著工作上的事不得不回市區。
若不忙時,她還是會回老宅子蹭飯,然後與他出去走一走,他們的關係也越發親近。
謝家人看在眼裡,隻當他們叔侄投緣,誰也沒往其他方麵想。而當事人卻各懷鬼胎,隻是誰也不說,都還束著心中情意。
嶂溪□□主辦了一場文物主題展覽,他邀她一同去看,她沒有拒絕。
看著展廳裡的文物,她興趣缺缺,他到興致勃勃,看得起勁兒。
休息的時候,她問: “你對這些感興趣?”
他說:“燕北謝家三分之二的產業與文物相關,我們從知事之時就要學習曆史。”
“知事?”一般孩童三四就能知事,這般早就學習曆史,她不理解,問道,“為什麼?”
“燕北曾被割讓,很長一段時間被外國人統治。謝家先者為了不讓後代忘根,就規定子孫從知事起就必須學習曆史,愛國愛家。”
原是如此。
看完展覽,倒也不急著回去,又去市區逛了逛。瞧著天快黑了,兩人索性不回老宅子了,就在外麵找了個餐館隨意吃些。
卻不想出店時遇到了周放。
周放一見她便一口一個妹妹叫著,弄得她真與他多親切一般,她不喜這樣,心裡反感,可他畢竟是周眉的哥哥,麵子上總要過得去,她便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
他走後,謝槲洲皺著眉頭問:“他是誰?”
她道:“周眉的哥哥周放。他們成婚時,他是伴郎,謝公八十大壽他也在,你沒印象了?”
“嗯。”他向來不會費心去記住可有可無的人。
“也是。我初初見他,還是個清朗少年,如今這般油膩。確實讓人記不住他從前的樣子。”
謝槲洲不管這人從前在她那裡是何模樣,隻道:“他舉止放浪,不似好人,離他遠些。”
“嗯。”不用他說,她也不想同他有過多接觸。
後頭,周放不知從哪裡要到了她的聯係方式,常約她出去玩。他不喜這人,每回都拒絕。久而久之,他也沒再約過她。這讓她鬆了口氣,不再想與他撕破臉,讓周眉在中間難做。
謝槲洲要從老宅子搬出去。他在嶂溪本就有自己的住所,隻不過前些日子一直在修繕,這才去謝家暫住,如今房子修繕完成,他抽了個時間同謝公說要搬回去。
謝公初時不願,說一人在嶂溪有人生地不熟的,獨住易出事。但謝槲洲堅持,他也沒再阻攔,隨他去。
搬家那日,葉青梧第一次來到宅院東邊的閣樓,也就是謝槲洲的住處。
閣樓門沒鎖,她推門而進,入眼是水墨屏風,淡淡香氣撲鼻而來,她仔細一聞,是檀香。
她今日總算知道他身上為何總有一股淡淡地香味,原是焚香的緣故。
她走到裡麵,他正蹲在地上收東西,她問:“需要幫忙嗎?”
他道:“暫時沒有。”
她搭不上手,看他收東西看得有些疲倦,便走到窗邊醒神。
一抬頭,入眼是倒映著入眼是倒映著垂柳的池塘,仔細瞧還能瞧見河裡的魚兒們在嬉戲。
她抬眸望向遠處,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連綿的山。山巒鬱鬱蒼蒼,紅花相映,像要燃燒起來。
“江碧鳥逾白,山青花欲燃。”他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這是杜甫的詩,與遠處的風景到是相襯。
“這處閣樓,最迷人的就是窗前景。”
她不由想起了一段往事,說道:“我小時候,這裡還是鎖著的。”
“因為這裡風水不好?”他說。
她點點頭。
小時候,姑姑總不準她來這玩兒,問了之後才知曉這裡邪氣,進來之後總有些意外發生。謝公嫌晦氣,就將這裡鎖了。
但凡涉及鬼神,國人總有避諱,害怕壞東西上身,損了自己的福壽運氣,她也不例外。但長大之後,就不信這些了,這也是她為何敢走進這間閣樓的原因。
可他呢?明知此處風水不好,卻還敢住這裡,這是為何?
不等她問,他就解釋道:“有些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與其害怕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我更沉浸在窗前的山水。”
更何況,他命該如此,壞掉的風水,正好鎮住了他離奇的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