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同她解釋,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跟著,為什麼他要緊緊拉著她。
她會打斷他的話,與他四目相對說:“我知道,你不用解釋。”
“有一天,我定會讓你在街上沒有束縛的穿梭。”他承諾。
“我信你。”她看他的眼神沒有一絲懷疑。
如今,太平盛世,海晏河清,他終於可以放開她的手,讓她自由的奔走。
她這次買了鐵板魷魚,一共十串,分了一半給他。
他隻拿了一串:“飽了,嘗一串就好,剩下的你吃。”
她咬了一口魷魚須說:“你胃真小。幸好我胃大卻吃不胖,不然,肯定不會在大晚上吃這些東西。”
她是不胖體質,吃再多,體重也在九十斤左右起伏。
“你胖了也好看。”
世人常說“美人在骨不在皮”,她有極佳的骨相,就算她胖了,顏值也不會低。
“可惜胖不了。”她這話討打,幸好是他聽見,若是被旁人聽見,指不定已經打她了。
魷魚串不燙,她吃得快,沒一會兒就吃完了。
“我去丟垃圾。”她說。
“去吧。”他答。
他看了看周圍,瞧見了有攤位在賣藕粉,走了過去。
他走過去,買了一碗,怕涼,用手捂著,然後回原地,等葉青梧。
她邊擦拭手,邊向他走去。
他將藕粉遞給她,“給你買了藕粉,養胃。”她今晚,吃太多傷胃的東西了。
她見到藕粉那刻,眼睛裡有光,接過後對他甜甜的笑:“謝謝叔叔。”
她眼睛閃光的那刻,他就知道,他買對了。
夜晚風涼,輕輕掠過,讓人不禁寒顫,但她對他笑的那一瞬間,寒風也是暖的。
吃完藕粉後,她沒再買東西吃,兩人開始不緊不慢走向青玉樓。
樓裡鑼鼓喧天,這是戲要開始的前奏。
他們還是不急不緩的走。
到門口,檢了票,二樓位子。
謝槲洲走前麵,她走後麵,上了二樓。
說來也巧,今日他們坐的位置,與四年前坐的位置一模一樣,隻是缺了一盤話梅。
他們剛坐下,幕布便拉開了,由她發小扮演的崔鶯鶯踏著碎步,走了出來。
“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拂牆花影動,疑是玉人來……”
聽了這唱詞,她驀然想起四年前,他同她說的一段話。
她側身,輕聲對他說:“今日你可還會說少不看水滸,老不看三國,男不看紅樓,女不看西廂?”
他肯定道:“不會。”
“為什麼?”她蹙眉,不解。
“因為,青梧到了可以……”
他忽然俯身到她的耳畔,溫潤的氣息在噴灑在她的耳上,那裡像有火在燒,燒得她覺得自己快熟了一樣。
她的心嘭嘭直跳,像在坐過山車,一上一下的。
她以為他會說,以她性格,不會做出和人私奔的事,所以,他不會再說,女不看西廂。
又或者,他會說她長大了,不再是少女,可以看西廂了。
卻沒想到,他說的,竟然是——
“青梧已經到了可以少女懷春的時候了……”
“少女懷春”四個字讓她本就沒平複下來的心更加活躍。
嘭嘭嘭。
它跳得很快,像要破開她的胸膛蹦出來一樣。
她能感知到自己紅透的臉頰,能感知到自己熱騰的血液,能感知到自己背後似乎有一層薄薄的汗。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四個字“少女懷春”。
她強裝鎮定,道:“少女懷春?我懷誰?”
能讓她的少女懷春,不過一個他罷了。可這隱晦的情意,她不敢說。
他輕笑一聲,眼裡有濃濃的趣味,“青梧懷誰?這就得問青梧自己了。”
“在國外,可曾遇到過心動的人?”他又問。
他看似平靜,實則心裡慌到不行,真怕她說出一個“有”字,會讓他心生嫉妒。
但幸好,她搖頭,說:“沒有。”
在國外的四年,隻有寫不完的論文,讀不完的書,還有時不時入她夢中來的謝槲洲。
“國內呢?”他一時嘴快,問了這一句。問完後,他便後悔了。國外沒有,萬一國內有呢?
她稍稍有些猶豫,點頭還是搖頭呢?
最後,她選擇了點頭。
“我有一個一見傾心的人。”
她遇見他那年,她十八歲,在謝公的老宅子裡。
她去給謝公祝壽,他坐在謝公左側,靜靜地喝著茶。
茶盞擋住了他的麵容,她看不清,可她還是對他一見傾心,念念不忘了許多年。
但是這些,她都不敢告訴他。
“叔叔呢?”她怕他追問,忙把話題轉到他的身上,“有喜歡的人了嗎?”
她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她一直想問,又不敢問的問題。在這樣毫不突兀的情況下。因為,是他挑起了這個話題。她所有的好奇,都是正常。
她猝不及防的話題轉移,令他咽下了“是誰”兩字。
它們都已經到了喉嚨處,是被他生生咽下去的。
“有嗎?”她又問了一遍。
他說:“沒有喜歡的人。”
隻有一個,愛了很久很久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