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想再問些什麼,但話到喉嚨,被人打斷。
有人在輕聲叫她的名字,那聲音還有些熟悉。
她轉身。
身側不知何時坐了一個男人。
她定睛一看。
竟然是從前的玩伴——賀敬桑。
賀家與葉家乃是世交。賀敬桑與她一同長大。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是同校同班。隻是,在高三那年,她去了英國,而後,他去了法國。
故人歸來,她很興奮,“怎麼突然回來了?你不是還要等半年嗎?”
她回國前曾給他發過消息,問他什麼時候回來。他說,還有半年。
他笑著說:“原本是想在法國工作半年才回來的。可是,老爺子不讓,非要我回來。”
他說的“老爺子”指的是他的爺爺。
“繼承家業嗎?”她半開玩笑半正經道。
她無意間聽她父親說過,賀敬桑的爺爺已有退意,想要越過他不成器的父親,讓他繼承家業。
“差不多吧。”
短暫的沉默後,他問:“那是青梧的男朋友嗎?”
“啊?”她沒反應過來,直到,賀敬桑的目光越過她落在了謝槲洲身上,她才明白他的意思。
這一刻,她真的很想點頭說是,但事實不允許。
她搖頭,說:“不是。是長輩。”
賀敬桑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回來,為葉青梧。
他喜歡葉青梧,喜歡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都記不清楚有多少年了。
今晚他本不會來的。他原是打算明日請南山月將她約出來,給她一個驚喜的。可今晚南山月給他打電話時,無意提及了她會帶一個朋友來看戲。那時候,他的心沒來由的慌了一下,便急急忙忙的趕來青玉樓。
他上樓時,看見她與身側的男人相談甚歡,那時候,心跳慢了半拍,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他是青梧的男朋友嗎?或許不是,或許隻是普通朋友。他這樣說服自己。可心裡還是害怕的要死,怕眼前的男人是她的戀人,怕自己來遲了,彆人將她奪走。
但幸好不是。
“我該怎麼稱呼他?”他問。
他與青梧同輩,他既是長輩,他理應問候一聲。
“叫他……叔叔吧。”
賀敬桑正要開口向謝槲洲問好時,謝槲洲說:“我姓謝,名槲洲。你叫我名字即可。叔叔這稱呼是謝家人叫的。謝家以外的人,叫名字即可。”
謝家以外的人,不止賀敬桑還包括了葉青梧。
他在隱隱的表示,葉青梧也可以叫他的名字。
他想聽到葉青梧叫他一聲“槲洲”。
可惜葉青梧遲鈍,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隻以為他這話是說給賀敬桑聽的。
“這怎麼行。您是青梧的長輩。”聽到“謝槲洲”三字,賀敬桑便知道他的身份地位了,是以,更想在他這裡留下一個好印象,以便來時。
“無妨。”謝槲洲端著茶盞,搖搖晃晃,那雙眼睛落在賀敬桑的身上,無端讓他覺得壓抑。
直覺告訴賀敬桑,眼前的男人對他有敵意。他的心裡陡然生起了戒備。
最終,賀敬桑還是沒叫謝槲洲的名字,而是稱呼了一句:“謝先生好。”
謝槲洲點點頭算作答應。
南山月的戲在十一點收場。
散場的人堵住了樓梯和門口,他們不約而同選擇坐一會,等人少了再走。
她坐在他們中間,左邊的賀敬桑在看手機,右邊的謝槲洲在喝茶。
氣氛有點奇怪,但她說不出哪裡奇怪。
她想說些話調和氣氛,但不知說些什麼,掙紮著要開口,又開不了口,最後,她選擇端起桌上的清茶,有一口沒一口的喝。
“茶喝多了容易失眠,你少喝些。”說話的是謝槲洲。
“那你為何喝那樣多?”她反問。
他盞中的水已經見底,隻剩了些許茶葉。
他說:“因為,不想睡得太沉。”
“為何?”旁人都嫌睡得不夠沉,他卻這樣奇怪,不想睡得太深。
他剛要解釋,賀敬桑突然道:“謝先生,能請你講講燕北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我近期有去燕北玩的打算,不知從哪裡玩起。”
他這是沒話找話,就是為了打斷她與謝槲洲說話。
沒辦法,謝槲洲帶給他的危機感太強了。
謝槲洲皮笑肉不笑,道:“賀先生這就問錯人了。我生性喜靜,不愛遊山玩水,還真不知曉燕北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敬桑不知先生習性,唐突了。抱歉。”賀敬桑的話裡儘是謙遜,但語氣挑釁味實足。
她已經感受到了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在考慮是做縮頭烏龜什麼不管,還是做和事佬調和關係。
他們之間氛圍太怪了。
她自覺縮頭烏龜當下去會出事,立馬端起一杯茶,遞給謝槲洲:“叔叔,我瞧你嘴皮有些乾,快喝口茶潤潤。”
等他接過,她又對敬桑說:“你說了這麼多話已經累了,現在閉嘴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