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安靜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同謝槲洲低聲說話。
賀敬桑在一旁看著不是滋味。他見她久久沒有回頭同他說話,叫道:“青梧,我們該去找月月……”
他口中月月,便是她的發小,南山月。
她這才發現,戲樓空得差不多了,二樓隻剩他們三人了。
“不用去找月月。她讓我們在門口等她。”她道。
“時候不早了,這便去吧。”賀敬桑說。
“行。”她應道。
她先起身,走在前麵,身後跟著賀敬桑、謝槲洲。
他們站在青玉樓門口。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謝槲洲對她道。
她差點就要點頭同意了,但想著與南山月還有約,隻能拒絕:“還走不了,月月說要請我們吃飯。”
“嗯。”他沒再出聲,站在她身邊,瞧著空曠的街道,放空。
賀敬桑的突然闖入,讓他變得焦躁不安,他的心緒也被他擾亂,難以平複。
“謝先生瞧著有些累,不若回去好好休息,等我們吃完飯,我會親自送青梧回家。”賀敬桑忽然說。
他真是想儘了辦法也要將謝槲洲趕走。
他一句“我們”,將謝槲洲排除在外。
她也瞧出來他臉色不太好,擔心他身體,便附和道:“叔叔先回去休息,等會兒敬桑送我回去。”
謝槲洲“嗯”了一聲。
焦躁正在侵蝕他的神經,他難以壓下心中的不快,怕在待下去,會做出讓讓自己後悔的事,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同意。
他看著她,儘量讓自己的眼神平和:“彆喝酒,到家了給我打電話,不打電話我就找你姑姑和謝公告狀。”
她笑著說:“知道了。”
他又看向賀敬桑,“麻煩賀先生了,改日謝某定當登門致謝。”
謝槲洲這個人,長了一張會氣死人的嘴。不說則已,一說直接讓賀敬喪憂慮不安。
他走了。
她看著他走遠了才收回目光。
賀敬桑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他走後不久,南山月從青玉樓出來,第一句話就是——“怎麼隻有你倆?”
她看了看街道兩側,除了流浪狗,沒有其他人了,問:“青梧朋友呢?難道中途走了?”
她的戲多在晚上。以前葉青梧邀來看她戲的朋友通常會熬不住,中途離開。
葉青梧說:“他看完整場戲才走的。如果你早出來幾分鐘,就能見到他。”
“為什麼不等我出來再走?能看完整場戲,肯定不是沒耐心的人。是有什麼事嗎?”
戲曲從時光裡積澱而來,成為國粹,但現代人的節奏太快,慢節奏的戲曲越來越不受歡迎,所以能聽完整場戲的人,定是極有耐心的人。
她搖頭:“不是。他看了一晚的戲,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看來隻有下次再見了。”
出於女人的第六感,南山月總覺得青梧與那個已經走了的人不簡單,在路上曾逼問過她,那人是不是她男朋友,或者喜歡的人。
都不等葉青梧開口,賀敬桑就說:“不是!隻是她一個長輩。”
他太急切了,急切得不讓葉青梧同謝槲洲扯上一點關係。
這讓南山月彆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
他們去了夜市吃燒烤,說了兒時的事,回到家快淩晨了。
她還未來得及換鞋,手機便響了。
是謝槲洲打來的。
低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端傳來,他問:“到家了?”
她打開燈,有些疲憊地說:“剛回。”
白熾燈將屋子照得亮堂堂的,猶如白晝,撲麵而來的清冷感讓她對熱鬨很是渴望。
她將換下的鞋放進鞋櫃,走到陽台處,手撐在欄杆上,看遠處的夜景。
隻有這般,才能壓下心裡莫名而來的失落。
電話裡,他問了晚上去哪裡,有沒有喝酒,她一一作答。最後,他問:“賀敬桑就是讓你一見傾心的人?”
從她轉頭看向旁邊的賀敬桑開始,他的心就繃著,就像一把將要射箭的弓,繃得緊緊的,一刻也不敢鬆。
這個男人是那個讓她一見傾心的人嗎?她看向他的眼神,是那樣的熱切。那時候,謝槲洲在心裡想。
“不是。”她解釋道:“是要好的朋友。我、月月、敬桑,三個人是一起長大。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是同校同班。隻是高三那年,我決定去英國留學,敬桑遠走法國,月月自小學戲,她覺得去國外留學對她的幫助不大,所以上的是國內的戲曲學校……”
說起這些,三個人從前一起上學的畫麵在腦海裡浮現,一張張青澀稚嫩的臉龐好像從未變過。
她的話,讓他心裡緊繃的弦終於鬆了。
她有一個一見傾心的人,又能怎樣呢?隻要那個人還沒出現,那他就有機會。
涼涼的夜風迎麵而來,並沒有驅散她的睡意,她打了個嗬欠。
他聽見了她的嗬欠聲,對她說:“青梧,晚安,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