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不出去?”
“不,今天陪你。”
所以他一早就衣著整齊地在薔薇房外等,現在日正當午,足足3,4個小時。不過這不算什麼,他等她長大,都等了20年.
“下午去挑一件禮服。”沐天齊說。
“為什麼?”
“晚上要用。”
晚上七時,華燈初上,沐天齊的黑色limousine在碼頭邊停下。
車內盛裝的薔薇和沐天齊麵對麵坐著,她向外麵看了一眼,窗外車水馬龍,喧鬨得不堪。
司機開了門,沐天齊下車以後向薔薇伸出手:“出來看看你的生日禮物。”
薔薇扶著他的手下了車。
碼頭上鋪了紅毯,白襯衫黑領結的侍者含笑上來引路。
薔薇望了沐天齊一眼,“這麼冷的天氣,請我遊泳?”她還是把手插入他臂彎。
紅毯直通入海,儘頭泊著一艘蛋殼色的遊艇,燈光下看的清清楚楚,艇身上描著一朵紅薔薇
沐天齊在薔薇耳邊說:“從英國買來的公主遊艇,我叫它薔薇。相信你會喜歡。”
“進去看了再說。”
薔薇號有兩層,頂上還有一個瞭望台,前後超過50米,內艙布置及儘奢華,應有儘有。
這時候艙內鋪了一天一地的紅薔薇,賓客都已經到齊,侍者“砰”地一聲開了紅酒。冬夜氣溫下降,但是艙內起了火爐,倒是溫暖如春。
兩人入艙以後,遊艇緩緩駛離碼頭,向深海開去。
“薔薇生日快樂。”每一個人都笑著擁抱她,在她麵頰上親吻。
薔薇看到王立成站在角落靜靜地看著她。
鮮綠色的抹胸長裙配上這一天一地的紅,襯得她亭亭玉立。看她在人群中淺笑致意,比任何時候都更像一朵盛放的薔薇花。
薔薇分開人群走到他麵前,“立成,你也在這裡。”
立成輕輕擁住她,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吻,“生日快樂,薔薇。”
“謝謝你。”
他瘦了很多,半年前躊躇滿誌,現在看起來眉宇之間已經有了隱隱的憔悴。不是那個主動上前敲車窗幫忙的男生了。
“立成,你還好嗎?”
他笑著說,“不算太壞。”其實昨天他剛剛遞了辭職信,一個月以後他將不再是沐氏的員工。
有人在叫薔薇,她飛快地對立成說:“你不要走,我等等就來。”
她忘了這是在海上,回航之前誰也彆想離開。
林悅在長桌旁用貝殼做的小勺舀魚子醬,沐天齊走到她身後攬住她的腰,“今天的魚子醬很新鮮,喜歡就多吃一點。”
林悅答非所問,“這艘船很美,薔薇一定喜歡。”
“是,可惜是冬天,不然可以出甲板看夜景。”
“隻好等到夏天了。”林悅說,“我還沒有祝薔薇生日快樂,讓我先去找她。”
薔薇正和人說話,一個粉色襯衫的男生不知說了什麼好笑的事,她半倚在牆上,仰頭笑得十分嫵媚,看得那個男生舍不得移開眼睛。
林悅上前說:“薔薇,生日快樂。”
薔薇看到她,對那個男生說:“回頭再說話。”男生知趣地離開,走前不忘在她耳邊輕說什麼。
薔薇含笑點頭,轉身看著林悅:“謝謝你來參加。”手中水晶杯內的紅酒璀璨光華,是點睛的那一點紅。
林悅微笑,“我21歲的時候,已經在一家公司做了2年文員,毫無進展。那時候,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不被金錢束縛,做一些自己喜歡做的事。
“那多好,你當時希望的,現在都已經得到了。”
林悅接著說,“後來我加入模特公司,也一直沒有成名,一直到一年多以前,公司替我報名那個模特大賽,我遇到天齊.”
她孜孜不倦地說下去,在薔薇麵前重溫和天齊的舊日溫情。
“天齊是一個好男人,我一直希望可以嫁給他。”
薔薇竟然出人意料地點點頭:“那當然,不是每一天都可以遇見他這樣的男人。”
“你會祝福我們嗎,薔薇?”
要得到天齊的求婚,薔薇是一個非過不可的坎。
薔薇一仰脖把杯中的紅酒飲得一滴不剩,“不,林小姐,永不。”她平靜地說完,卻沒有走開,站在原地看著林悅,麵上甚至帶著一絲微笑。
林悅沒有想到薔薇這樣坦白,她苦笑了一下,對薔薇說:“是因為你也愛著他。”
“對,”薔薇補充:“自五歲起。我已經愛了他十五年。”
“可是你是他妹妹。”
這麼簡單的事,還需要林悅來提醒她?當初的領養文件上寫的清清白白,兄,沐天齊。文件早已發黃,但觸目驚心的一行字還在,永遠都在。
薔薇輕聲問:“林小姐,我問你,如果天齊沒有了沐氏,褪去金錢的光環,一文不名,你還會愛他嗎?”
林悅張開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她認識沐天齊的時候,他已經是家財萬貫,呼風喚雨的沐家大公子,輕而易舉地將她自平庸的生活中解救出來。一無所有的沐天齊,不是她熟悉的沐天齊,她無法想象。
也許這就是薔薇的意思,林悅愛上的,隻不過是那個解救她的人。
薔薇麵帶微笑,“我和你不一樣的。”她愛沐天齊,無論何時何地,身處何方,無論變做何種模樣。
這時候,沐天齊走來攬住薔薇的肩膀:“薔薇,大家等你切蛋糕。”
忘記了她是怎樣吹滅21支蠟燭,有人遞了一把刀給她。輕盈小巧的水晶刀在手裡似有千斤的分量,一刀一刀切下去,蛋糕上的薔薇花瓣支離破碎。
立成再找到薔薇的時候,她已經醉了,至少看起來如此。
沒有人知道她喝了多少酒,但是她站也站不穩,靠在窗邊眼神迷離,身邊一個麵目模糊的男人,正在撫摸她的肩膀,幾乎要吻下去。
“薔薇?”他不動聲色地切入兩人之間,把薔薇帶走。
衣香鬢影,半數的人已經醉倒,連沐天齊都不知所蹤。
遊艇緩緩地打了一個轉,繞了整個城市一圈,望遍了這繁華璀璨如明珠的夜景,終於開始回航了。
立成半步也沒有離開薔薇,她雙頰緋紅如開春的桃花,渾身發燙,咯咯笑個不停。
他把薔薇扶到角落中,遞了一杯檸檬水給她解酒。
“立成,是你嗎?”薔薇問。
“是,是我。”
“我要回家。”
“很快,很快。”
薔薇半醉中靠在立成的肩膀,他的肩膀同天齊一樣寬厚。每當她醉了,天齊總是三句不對便將冰水兜頭澆下,他恨她喝醉酒。可是立成耐心地陪她喝下,一口一口,她手抖得握不穩杯,灑了他半身他也不介意。
“立成,陪我回家。”
薔薇回家路上堅持開著車窗,一路冷風吹過,人倒是清醒了許多。
立成送她回到房裡,薔薇在他身後將門關上.
小臥房一如既往,但是今夜的床是純白色,但不是酒店裡那種漿洗得硬梆梆的白,而是帶點透明的,一望而見底的,少女的純白。
他有一種大勢已去的感覺,惶惶然不知所措.
就這樣發生了。
事後,他曾無數次試圖回憶這個晚上,終告失敗。他隻隱約記得薔薇冰涼的肌膚和火熱的吻,還有她豐滿得不成比例的胸部。
一朵豔麗無雙的紅薔薇。
“我和林悅分手了。”沐天齊對薔薇說。
“你這個女朋友交得也算久,快兩年了。”
天齊往杯中添了酒,照例晃了晃才喝,絲絨一般柔滑。林悅非常平靜的同他分手,分手前她流著眼淚說,可惜不能讓他愛上她.
“是她提的分手,”沐天齊眼底有一點不舍,“我送了她一筆錢,她或許想去國外留學一陣。”
“你對分手的女朋友一向很好,也許她們都住在一個北美小鎮,逢年過節聚在一起懷念你。”
薔薇被自己的刻薄話逗笑了,前俯後仰。
沐天齊也笑,他難得單身,現時身邊一個女人也沒有。
“後天有一個商業宴會,陪我一起去?”
薔薇拒絕了,“我沒有空。”
“你有什麼事?”
她伸了一個懶腰:“我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男朋友是王立成,“所有空閒時間都用來陪他。”
王立成自沐氏辭職以後,又在另一家公司找到一份工作。收入還不如沐氏,但是那家老板沒有一個像薔薇這樣的妹妹,所以他做的反而比較開心。他很少來沐宅,是薔薇常常上門去,有一次甚至帶了廚子過去做飯。
“你和那個人還沒有分手?”
“沒有,”薔薇不滿地說,“喂,人家有名字的。”
“是嗎?我沒有印象。”
薔薇站起來說:“夜深了,我先回去睡覺。”
走到門口聽見沐天齊說:“你要嫁人的時候,提前告訴我,我替你準備嫁妝。”
薔薇冷笑一聲,重重地摔上門。
嫁人?這麼多年以後,他拿話激她?未免太晚了一點。
沐天齊很晚也沒有睡。他不停地交女朋友,無非是怕這最壞的情況發生–單身的時候看到薔薇。
什麼時候發現她的美?十四歲還是十二歲?或許要更早一點。那時候她已經是少女,但是每次見到他依舊肆無忌憚。若乾次他看見她穿這他的舊球衣,光著腿,裡麵沒有穿內衣,趴在他床上寫功課。
那時候薔薇問他,我什麼時候可以做你的女伴?所以有一次他帶了她出去,十四歲的女孩子打扮起來起來有十七,八歲,人人以為她是他的新女友。他甚至於看見男人公開和她調情。
薔薇不是聖女,同所有的美女一樣,她喜歡被人關注,。
他把一顆種子放在手心裡,捂出綠芽,抽出枝條,花苞綻放成紅薔薇,然後毫不猶豫地,在他心頭最柔軟的地方,刺出鮮血。
薔薇一直對他的女朋友很壞,沒有一個能討得了她的歡心。她是最難討好的妹妹。
其實十六歲的時候薔薇以為可以嫁給他,但是他拒絕了。
那是薔薇十六歲生日的那天晚上,他剛剛接手公司的事物,忙得天昏地暗,幾乎忘記她的生日。
匆匆趕回家的時候已經將近午夜,她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輕輕上前喚醒她,“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薔薇閉著眼睛摟住他的脖子,手臂冰冷,“幫我倒一杯酒。”
桌上還有半瓶香檳,浸在銀製的冰桶裡,等的時間太久,冰塊都已經化成了水。
他們喝光了那瓶香檳,又開了一瓶。他從來沒有喝過這麼快的酒,在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醉了。
酒並不能使人亂性,但是可以給你足夠的勇氣去做你清醒時無論如何沒有辦法做到的事。
兩人光腳在地毯上跳舞,他的下巴抵住她光潔的額頭。一整天下來,他已經長出胡茬,劃過她麵頰的時候,輕微的疼痛裡帶著刺激。
薔薇的身上有少女特有的清香,她發育完好的身體就近在咫尺。醉後舞步不穩,他需要緊緊摟住她,才不至於一起跌倒地毯上去。
薔薇冰涼的雙臂纏在他脖子上,柔若無骨.跳了三首曲子以後,她抬頭吻他。
殘存的理智告訴沐天齊他應該把薔薇推開,但是身體不聽使喚,事情完全往另一個方向發展。
他從來都沒有親吻過更甜美的女孩子。仿佛等了很久才得到這個吻,十年,或者更長,現在根本欲罷不能。
終於分開的時候,薔薇的嘴唇呈現出一種更為誘人的粉紅色。她一直看到他眼睛裡去,似乎說了很多,又似乎什麼也沒有說。
那個晚上薔薇穿的是純白色的絲織禮服,隱藏的拉鏈在側腰,她曲線玲瓏,很是費了一點勁。
她戴著一串相配的大溪地珍珠項鏈,珍珠之間用小小的鑽石隔開,散開以後落在地毯上,無論如何認真地找,都再也拚不出完整的一條項鏈。
薔薇解開沐天齊胸前的扣子的時候他正在親吻她的肩膀。她隻有十六歲,還是一張白紙,所有超越親吻的動作都沒有親自實踐過,但是她做得比任何一個女人都好。沐天齊從來沒有在激情中失去自我,他是那一種隨時可以刹車的男人,可這一次他衝著懸崖把油門踩到底。
通往臥室的走廊看起來遙不可及,天堂地獄竟然是同一條路,在同一個儘頭,費儘了力氣才到達。
薔薇塗著蔻丹的尖尖十指深深地掐進沐天齊的後背,她緊張得不停顫抖,雙目緊閉咬著下唇。
“薔薇,薔薇?”沐天齊低聲在耳邊叫她的名字,他也緊張,渾身僵硬,理智在無邊無際的激情中勉強抬頭。那是最後一刻,他可以刹車的最後一刻。
但是終於沒有用,一切不可避免地發生了。薔薇的眼角流出淚水,流到耳邊,浸濕了枕頭。沐天齊的肩膀上留下深深的齒痕,隱隱作痛了大半個月。
整整一個晚上,不記得有多少次,世界末日一樣。薔薇眼角的淚水漸漸乾了,她的唇邊掛著甜蜜的微笑,激情中,輕輕撫摸著沐天齊的臉,發出隻可意會的囈語.
第二天兩人一起吃的早餐,麵對麵坐了很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多麼尷尬的時刻.
喝完最後一滴咖啡以後薔薇說:“結婚吧。”
沐天齊抬頭看著她,“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結婚吧。”她隻有十六歲,但是已經愛了他一輩子,再愛50年也沒有問題。
沐天齊放下手中的餐巾,很認真地拒絕了她。
“我會照顧你一輩子,但是婚姻是另外一回事。”
“可是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的事不要再提。”沐天齊毋庸置疑地說,他沒有辦法麵對自己,隻好當作一切沒有發生過,“我有事要出差,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說完他就走了,整整一個禮拜音訊全無。一個禮拜以後,城內最有名的建築師來大宅,花了三個月,把它分成對等的兩半。
薔薇冷眼看著一切發生,沒有哭也沒有吵。沐天齊發了一封郵件給她,道歉並許諾永遠照顧她,可是這不是她要的結果。
他是和另一個女伴一起回來的,當然他也沒有和她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