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下午的交流,梓南舅媽做了妥協,她與班主任初步達成協議:顧盼必須當著全班道歉,不再糾纏梓南,不能影響梓南學習。
梓南是重點大學的種子,是學校的寵兒,班主任原本想這樣的懲罰對顧盼已經是法外施恩了。
愛情又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憑什麼懲罰的隻是顧盼?隻因為梓南是好學生?這個被我們以為的喪權辱國的條約,當然被顧盼斷然拒絕,不,我喜歡他,這並沒有錯。他的成績並沒有下降,上周不是還拿回了全省化學競賽的一等獎嗎?
班主任非常惱怒,彆不知道好歹,如果不是你老爸讚助了一個實驗室,你以為你會呆在重點班裡。你有資格嗎?
顧盼揚起了頭,是的,我沒資格。那我轉班好了。
幾天後,顧盼果然轉到了隔壁的普通班四班裡。四班的班主任是個年輕的女教師,像一株婷婷的白蓮,寧靜又溫婉。這起老師們談虎色變的桃色事件,她沒有發表更多的看法。換班以後,顧盼的愛情燃燒得更為肆意,她常常穿著火紅的裙子,等在玉蘭樹下,等著梓南姍姍遲來。
站在玉蘭樹下的顧盼,成了學校一道亮麗的風景。顧盼實在是非常漂亮的女子,天鵝一樣優美的頸項,渾圓修長的雙腿, 1米7的個子,站在玉蘭樹下,被風掀起裙子,真有點瑪麗蓮夢露那種混合著純情與風情的味道。
顧盼是我們中間最早熟的女子,很早的時候,她就指著自己的蕾絲內衣給我看,我羨慕得直流口水。但也隻有流口水的份,我媽是肯定不會給我買那種性感到魅惑的內衣的。
其實,隻要顧盼勾勾手指頭,有一幫男生願意屁顛屁顛地鞍前馬後地簇擁著。然而,她對他們不屑一顧。她說他們,那些小屁孩,哼,我一個也看不上。
愛情總是會在某個時刻,突然地襲擊猝不及防的人,比如顧盼。她愛情的劫數,就開始於高二的某個清晨,陳梓南從山區轉學來了,寄住在舅母家。
從他轉學來的第一天,顧盼就注意上了他。注意到了他身上那種沉默的力量,不像班裡其他男生,看著顧盼眼珠都不會轉了。他似乎對美女免疫,每天沉默著爬在課桌上用功,偶爾抬起頭,眼睛望著窗外的洋槐樹,發上一小會兒呆。那時候的梓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眼神憂鬱純淨如秋天的湖水。顧盼就是這樣,一不小心就災到那譚秋水裡,沉醉不知歸途。
顧盼經常看一些介紹婚紗的雜誌,指著上麵最時尚奢侈的婚紗說,無限神往地發花癡:將來,我是要嫁給梓南的。我得從現在開始攢錢,買最漂亮的婚紗,做漂亮的新娘。
她心裡眼裡全是梓南,除了他,她看不到其它任何風景,他就是她的人間四月天,是她的春閨夢裡人。她說上三句話必定離不開“我們家梓南”幾個字。
我們再次嘲笑了顧盼,說她愛得太沒有骨氣了,一點姿態都沒有了,真給女人丟臉。顧盼歪著頭說,愛就愛了,要什麼姿態?既然都低到塵埃了,哪裡還怕丟臉?
我們逗她,萬一將來你家梓南另結新歡怎麼辦?
顧盼說,他如果敢變心,我先殺了他再自殺。
顧盼換到四班以後,與梓南的交往卻更加頻繁。看她眼底眉梢掩飾不住的無邊春色,我隱隱有些擔憂,顧盼卻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怕什麼?不就是個戀愛嗎?真是好笑,戀愛還分什麼早戀、黃昏戀?
可我心裡卻非常非常地羨慕她,至少她喜歡的那個人,也喜歡她,至少他知道她的心思,可是我呢?我的那些小心事,小秘密,又能給誰說呢?
這些家長老師們人們談虎色變的早戀事件,是那段歲月裡最難忘的風景,無論再經過了多少年,多少年,回憶起來,也清晰如昨,是永遠餘音繚繞的千千闕歌。